第123章 红衣

“死飘?”

妇人肯定的点点头:“就是死飘!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死飘。”

“一身红衣,在河水下行走。”

那妇人的话犹在耳边回响,赵鲤提着重重的食盒,行走在墙垣之间。

死飘,其实就是就是淹死在河中之人的尸体。

死飘也大多是溺死鬼的代称。

只是处于忌讳,像吊死鬼称作老吊爷,多将溺死鬼称作死飘。

赵鲤忍不住蹙眉。

水属阴,溺死水中的形成的诡物往往会被困在水里,无法通过寻常焚烧尸体的方法解决。

他们不停的在水中重复着被淹死的痛苦,因此也怨气最大也最凶。

故事中总是说溺死鬼需要找替身才能投胎,事实上后世灵能协会研究却发现,替身之说并不可靠。

溺死鬼想方设法将活人拖下水中的原因,是因为怨气不得散发。

这因为这一重,溺死鬼是后世公认的麻烦。

赵鲤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麻烦的惹事体质作祟,竟总是遇上这样的麻烦。

叹了口气,她将此事暂时搁置,现在优先的还是找到南斋。

她一边想一边走,嗅到河下游独有的臭味,一抬头就看见小草藏在门边,朝外看。

只是躲藏技术实在不好,一下就被赵鲤发现。

赵鲤想她招招手,她先是下意识的缩回门里,然后又小跑出来,提了赵鲤手里的东西。

沉重的食盒让小草露出些惊讶神色:“好多呀。”

赵鲤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却触到了满手油腻。

赵鲤手一顿,心说一会给她洗个头。

两人一起走进去,到了堂屋,堂屋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歪歪斜斜的方桌。

将食盒放在桌上,小草打开食盒,就发出一声惊呼。

到底是使了银钱,开了后门,盒子里的东西十分丰盛。

下层三大碗冒尖的米饭,中间是一碟炒的青菜,最上面却是满满一碗烧油豆腐。

油豆腐裹了满满一层褐色酱汁,用荤油烧的,虽然不是肉,但也闻着清香扑鼻。

小草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除了这些,还单摆了一碗稠稠的菜粥。

赵鲤看小草一脸馋像,忍不住笑道:“快吃吧。”

小草却摇了摇头,先抬着菜粥进屋去给了萱娘。

然后才和赵鲤坐到了桌边,也不见她夹菜,就一边盯着,一边往嘴里扒拉白米饭。

好似看菜就当是吃饱了一样。

赵鲤看不下去,抬起烧豆腐要拨一些进她的碗里。

小草急忙抬手来挡:“不用了,姐姐,我就吃米饭。”

说着她露出些笑来:“米饭也好吃的,好久都没有吃到了。”

赵鲤可以想见,她们在这的日子有多艰难。

不顾她的阻拦,还是给她拨了大半的烧豆腐又夹了几筷子的炒青菜。

然后自己才就着剩下的菜,将一碗米饭填进肚子里。

然后赵鲤发现,自己正面临着一个严重的问题——她没吃饱。

将近晌午,早晨出来前吃进肚子里的食,早就消化得干干净净,以赵鲤的食量,这一碗米饭就跟没吃一样。

她忍不住摸了摸肚子。

正在此时,院中传来一些声响。

赵鲤走出门去,迎头就撞见了张妈妈。

张妈妈一手掩在鼻前,身后跟着几个拿着东西的人,看见赵鲤便道:“姑娘,既然不愿屈服,就先住在这吧。”

说着随手指了旁边的厢房。

她身后的几人,便将一些被褥衣裳之类的送了进去。

张妈妈凉凉道:“今日暂且这样,明日早晨我再来。”

赵鲤正为自己的吃饭问题发愁,见她转身要走,将她叫住:“张妈妈,这里有厨房,不知道能不能送些米面来,我自己烧饭。”

张妈妈脚步一顿,脸垮了下来。

她没有想到,臭哄哄的环境,这姑娘惦记着的不是自己的未来,而是吃饭。

她下意识想要骂回去,却猛然想起卢照叮嘱过不要让赵鲤饿肚子。

心中暗骂靖宁卫送了个烫手山芋来,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难为你还能吃下去,行吧!”

赵鲤蹬鼻子上脸道:“多送点,我饭量大。”

“知道了!”

烦死了!张妈妈一跺脚,甩手走出门去。

只是离开前道:“今日且罢,明日就给我干活。”

目送她远走,赵鲤回到桌边,小草已经一声不吭的将碗筷收拾了。

赵鲤试图和她说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小草不愿意靠近赵鲤。

赵鲤能感觉到,小草并不是因为不喜欢她,相反小姑娘总是偷偷的观察着她。

赵鲤也不强求,在小草拒绝她帮忙后,回到了她暂时居住的房间。

这间厢房格局简单,只有一张方桌一张靠墙的床。

屋子只有一扇窗户,正好临河,赵鲤轻轻推开,便被外边河道的臭味熏得退了一步。

赵鲤毫不怀疑,自己再这多住几日,就能被这下水道一样的臭气腌入味。

不过也没得挑了。

她叹口气,认命的收拾起自己接下来将暂住的居所。

将薄被铺上,赵鲤又整理了一下张妈妈一并送来的一身衣裳,折好摆在枕箱旁。

小草抬了一盆水进来,也不说话,拧了帕子帮赵鲤将房间擦了一道。

下午,张妈妈承诺送来的东西送到,也没什么好的,就是两袋米一篮子萝卜白菜。

赵鲤将就着厨房里一个破瓦罐,在萱娘熬药的小炉子上,熬了些粥。

坐在桌边,闻着外边河道的臭味,和小草将就吃了晚饭。

又给小草洗了头。

夜幕降临,一盏油灯放在桌上,散发昏黄的光亮。

赵鲤仔仔细细的在窗延撒上一圈盐。

既知道有死飘传闻,她不可能不防备。

盐圈虽然不如正经的香灰有用,但也聊胜于无。

赵鲤吹了油灯,半靠在床上,却没有睡也没有脱鞋,只是假寐。

等到子时。

远处传来沿河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几乎同一时间,隔壁萱娘的房内,传出了一阵痛苦的呻吟。

赵鲤听见小草趿拉着鞋子,急匆匆的进去,轻声安慰的声音。

赵鲤也立刻翻身坐起,快步走向萱娘的房间。

一眼看去,赵鲤的瞳孔猛的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