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畸变

厢房中很黑,蒋进的右眼眨了一下,才适应了里面的黑暗。

他看见了一列列的棺材。

而那金光却在厢房左边方向。

蒋进不得不调整了一下位置。

但,就在他刚刚调整好位置的时候。

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睛,正正的对上蒋进的眼睛。

在门后,也有什么在趴着看蒋进。

蒋进浑身的血液都好似被冻结,一瞬间手脚都变得麻木。

下一秒,两个惨叫声同时响起。

门外在叫,门内也在叫。

显然双方都被对方吓得不轻。

但这一叫,也让双方都迅速反应过来一件事情。

对方知道怕,那就是好事!

于是双方的惨叫,又同时一停。

房中静了一会。

许久,蒋进才收回想要跑的脚,大着胆子问道:“谁,谁在里面?”

对面静了一小会,突然一个有些惊喜的男声回应道:“是,是蒋兄吗?”

蒋进一愣,里面人还认识他?

他心中有了些猜测。

破旧的纸门打开,黑暗中,先是一个硕大、通红的酒糟鼻,随后,姚列那一张看起来挺老实的脸出现。

“姚兄?”

两人面上都露出十分惊喜的神色。

在这种鬼地方撞见熟人的心理安慰,更胜于他乡遇故知。

蒋进大踏步上前,姚列也抬起胳膊。

两人拍着彼此的胳膊都热泪盈眶。

姚列是真实出现在蒋进右眼视角的,他自然不会去质疑姚列存在的真实性。

蒋进感动了一会,突然,意识到了不对。

姚列上身前倾来与他拥抱,腿却站在房间的黑暗里。

这种姿势很刻意,也很不正常。

蒋进心中猛的生起一股怀疑。

他正想不动声色的放开时。

姚列就将下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闷声闷气的问道:“你发现了,对吗蒋兄。”

蒋进只觉得浑身汗毛一竖,他大喝一声,想要甩开姚列的手。

却听见姚列,哇的发出一声嚎啕大哭。

“蒋兄,我他妈完了,全完了。”

姚列硕大通红的酒糟鼻子动了动。

伴随着大颗大颗泪水落下的,是两行鼻涕。

全揩在了蒋进肩膀的衣服上。

这大起大落的转折,蒋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姚列哭哭啼啼道:“蒋兄,我们太惨了,就是出去,也得被人当成妖物打死。”

说着,他好像想到伤心处,豆子大的眼泪,更是不要钱一样落下来。

蒋进听的迷糊,却听旁边一个声音道:“先别哭啦!”

那个声音语气有些着急:“天快黑了,先进来吧!别被巡城者注意到。”

听见巡城者三个字,姚列猛的打了个哆嗦,好像十分畏惧,急忙扯了蒋进的手:“先进来先进来。”

他脸上还挂着鼻涕眼泪,这种时候威胁感大减,蒋进也实在没有去处,顺着他手的力道,走了进去。

将蒋进拉入房中,姚列立刻关上了门。

蒋进适应了一下室内的黑暗,正要询问,就看见了姚列的腿。

那双腿像是羊一样,反关节,但是足上却生着像是青蛙脚蹼的东西。

蒋进瞬间生出鸡皮疙瘩,蹬蹬倒退三步。

他没看见过巡城者的真实样子,但是他听过那东西走路时的声音。

“你,你到底!”

蒋进后腰抵在一张义庄停放尸体的床上。

操起了一只恶臭的停尸木枕。

姚列却叹了口气:“蒋兄别怕,我不是那种东西。”

“我……我只是……”说着姚列又是要哭,“我就是用蜡烛照着看了一眼一个雕像。”

“然后,然后就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他抽抽噎噎道。

“看开点吧!”旁边一个更丧的声音传来,“你只是腿,老子可是整个都变了。”

蒋进这才记起,房中还有一个人。

他扭头望去,下一秒就将手里的枕头砸了过去。

“哎哟,卧槽!”

木制的枕头咚一下砸在那东西脸上,淅淅沥沥的淡绿色液体立刻淌了出来。

那东西骂了一声,捂住鼻子:“你他妈干嘛?”

不得不说,不管长成什么鬼样子的东西,只要爆出一声熟悉的国骂,瞬间就恐怖感暴减。

蒋进怦怦直跳的心,缓缓平静下来:“你们到底是?”

那被砸的东西脾气倒还好,他缓缓从黑暗中走出。

他现在模样,蒋进十分熟悉。

之前的城墙,有非常多与他类似的畸形肉体。

他不像姚列,他的畸变更加完全,已经没了人类的模样。

他蛙类一般高高突起的眼睛,眨巴了一下,反问道:“我们?”

“嘿,这话多新鲜呐。”

他嘿嘿笑着,难为他这种德行还能如此开朗笑得出声:“你老兄,没照过镜子,也摸摸自己脸吧!”

“是只有我们吗?”

他的话,让蒋进心里凉了半截。

他急忙抬起双手去摸脸。

随后,心猛然一坠。

他在自己的脸上摸到了不属于人类的器官。

鼻翼两侧长长的肉须,在摸上去时,竟然有知觉。

蒋进甚至能笨拙的控制这些手掌长的肉须,卷住自己的手指头。

“这、这他娘的是什么?”

一直以来承受的压力,爆发在此刻。

蒋进崩溃一般撕扯这些肉须,给自己造成巨大的疼痛。

姚列和那个畸变的人相互看了看,同时合身扑上,捂嘴按脚,将蒋进控制住。

“蒋兄,别吵!”姚列压低了声音,“天快黑了,招来巡城者,大家都得死。”

蒋进呜呜了几声,挣扎了几下没挣开。

许久,他拍了拍地面,示意自己冷静下来了。

这一拍,就让他注意到了地面的不同。

不是血肉,就是正常的青砖,砖石缝隙里,还有没清理的积年老垢。

见蒋进冷静下来,姚列和那个畸变人,才松开了手。

三人唉声叹气蹲作一排。

“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进问道,没了赵鲤的指引,现在情况完全超出了他理解和能处理的范围。

“别提了,这鬼地方。“姚列颇觉晦气的叹了口气。

“我一进雾,就和你们走散。”

“然后我就遇见了一个眼睛上蒙着白壳子的人。”

“我一害怕,慌不择路就跑,迷失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