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七月的第一天

那天和周翊一起吃完晚饭，他就把顾云舒送回了宿舍。多余的他们没有聊，顾云舒本就有意回避那些情与爱的话题，好在周翊只是说了那句话，其余的他也没有说，顾云舒于是假装自己听错。

接下来一周都是期末考，她没有再和周翊见面。期间周翊倒是问过她两三次要不要一起吃饭，都被她以要复习太忙为由拒绝。

顾云舒考完最后一科，是6月的最后一天。因为选的课不同，其他人还有没有考完的科目，包括周翊，顾云舒算得上是最早考完放假的。

考完试，顾云舒先去食堂吃了个晚饭才回宿舍，期间秦思榆发了条微信问她什么时候回宿舍，要她给自己带一个水果捞。顾云舒买好水果捞，用钥匙打开宿舍的门，却发现里面是暗的。

这个时间宿舍怎么会没人。顾云舒有些疑惑，皱眉打开了宿舍的灯，灯“啪”地一下亮了，三个舍友举着蛋糕冲出来，笑着冲她扬声喊“surprise！”

顾云舒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惊喜和感动的情绪真切，她笑得真心，连声跟她们说谢谢。

她在几个舍友们的簇拥下戴上生日帽，又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愿，在她们给自己唱生日歌的时候，顾云舒一时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愿望，最后在生日歌快要结束的时候，她才潦草地许了个希望期末考有好成绩的愿望。

吹灭蜡烛，舍友们高声欢呼，一时宿舍里只剩祝她生日快乐的声音和笑声。顾云舒软下来，又跟她们道了一次谢：“没想到你们会给我过生日，真的很开心啦。”

其实她们宿舍一直有互相给对方过生日的习惯，只不过从前一直是约好了一起出去外面出顿饭，再买个生日蛋糕，这还是第一次以这样惊喜的方式过生日。

秦思榆亲昵地揽住她的胳膊：“开心就好！本来想明天给你过的嘛，但是不知道你明天有没有约，可能要回家里过生日什么的，想着你今晚在宿舍，就提前给你过啦。”

顾云舒心里感动，却不知道怎么更好地表达自己的感激，只能朝她们笑笑：“等你们都考完试，我们再出去吃顿好的。”

她们笑着应和说好，几个人给顾云舒拍了几张拿着蛋糕的照片，然后就切了蛋糕分着吃。

微信响了几声，是舍友把她的照片发过来给她。顾云舒点开微信看，给舍友发了个送爱心的表情包。回完舍友的信息，正好周翊也发来信息：[考完了？明晚过来？]

顾云舒又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日期，明天就是她的生日。周翊知道吗？顾云舒有些迟疑，她有点不确定。他们认识的时候，是去年九月，那时候她的生日已经过去了。她不太确定周翊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生日，毕竟他从来没有问过她。

顾云舒倒是知道周翊什么时候生日。他是一月中旬生日的，在他生日前一个星期他就已经在明里暗里暗示自己要给他送生日礼物。

顾云舒那时候懒得搭理他，但是他直接要礼物要到了她面前，甚至在他们做爱的时候，百般压迫折腾她，要她答应给自己送生日礼物。

顾云舒实在被他折腾得够呛，于是只能答应给他送生日礼物。隔天她就在淘宝逛了一圈，周翊什么都不缺，她打算随便选一个。那时候他刚把打火机交给她保管，顾云舒索性给他买了个打火机，和他原来的那个很像，也是银色的，只不过造型略有不同，而且这个不是定制的。

后来因为周翊逼着她和他一起戒烟，所以顾云舒也没有看见过那个打火机的踪影，也不知道周翊是把它收起来了，还是丢掉了。

不过就算周翊不知道明天是她的生日，她似乎也无法说什么。毕竟她从没跟他说过，也做不出像他那样直接讨礼物这样没脸没皮的事情。

但他们也确实许久没见了。她倒是挺相信周翊的人品的，她知道既然他们约定好是一对一的关系，他肯定就不会去找别人。那他也是挺能憋的。顾云舒默默在心里腹诽了他一番，然后给周翊回信息，说可以。

晚上洗完澡，顾云舒窝进自己的小床看小说。手机忽而震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来电人，居然是她妈。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微信偶尔她妈会给她发几条信息，比如说最近流感多要注意身体之类的，多余的绝对不说，像是要靠这几句关系维持她们的母女关系一样。顾云舒一开始不回，后来不回的信息多了几条，她又觉得看着有些难受，所以她后来也会回她妈一个“ok”的表情。

顾云舒皱了皱眉，握着手机下了床，打算走到走廊去接电话。来电因为接通的时间过长而断掉，但很快下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顾云舒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妇女声音：“云舒？”

顾云舒握进手机，手指无意识地扣了扣手机壳，她停顿一秒，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她妈妈的声音很快继续传来：“你明天生日了，妈妈记得的。明天回来家里好吗？给你过个生日。”

顾云舒没想到她还会记得自己的生日。一瞬间她有些怔愣，在这怔愣的几秒间，听筒里妇女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哀求的意味：“妈妈好久没见到你了，去年你的生日就是在家里过的嘛，明天回来吧？就吃个生日蛋糕。”

顾云舒在她的话里恍惚了思绪。去年生日的时候她刚高考完不久，成绩已经出来了，顾笙没考好，早早就去了复读班，虽然仍然没有在学校住宿，但是家里没有她的时间变多，顾云舒也自在了许多。

那天晚上顾笙要上晚自修，晚上十点才回家。于是顾云舒得以过一个没有顾笙的生日，一个很普通的生日，她爸爸不在，只有阿姨和她妈妈，有生日蛋糕，也有她妈妈亲手给她做的阳春面。也大概是去年那个生日，让她原本已经失望的情绪始终留有几分稀薄的留恋。

在顾笙出现之后，顾云舒就再没有过过一个舒坦的生日。在给她选生日蛋糕时，顾笙会跟她妈妈撒娇说不要芒果陷，说想吃草莓陷的；在她要吹蜡烛的时候，顾笙会装出和她打闹的模样，在她之前先把蜡烛吹灭；在她要吃阳春面的时候，顾笙会说她也想吃，她妈妈要再去煮，她就撒娇说不用啦我就想吃一口，从姐姐碗里分一点来吃就好。

这一切全被她以女孩的玩闹撒娇掩盖，不过即便没有掩盖，也没有人会怪她，没有人敢怪她。

她一开始会伤心难过，后来变成冷眼相看，最后她会找借口不在家里过生日。去年是她妈没有提前跟她说，她也忘记了自己的生日，恰好待在了家里，才度过了那样一个普通、又圆满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