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惠的不安

【1】

咒术高专。

夏油杰坐在长廊上,面色疲惫,眼底的青黑已经浓厚到令外人担心的地步。

鸦色发丝散乱地披在脑后,炽热的光线透过玻璃,炙烤着他的后背。

窗外蝉鸣声声,汗珠顺着脖颈沁湿衣领。

夏油杰熬了整整一宿,依旧没有抢到自己心仪的左轮,针对不同属性咒灵的特价咒具倒是意外抢到了很多。

探测隐匿咒灵的红外线眼镜,可以切开一级咒灵外壳的匕首,针对毒系的特效解毒剂等等。

功能齐全,种类繁多,他这种有点收集癖在身上的咒灵操使简直毫无抵抗力。

夏油杰疯狂按了一个晚上的计算器来计算折扣,等到天际泛白,窗外响起了清脆悦耳的鸣叫,这才惊觉自己已经熬了一个通宵。

此时此刻,咒灵操使面对着脚边的一个大箱子陷入了沉思。

糟糕,买多了。

“夏油前辈!”充满活力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精神满满的后辈从自动贩卖机后探出了头。

灰原雄被夏油杰浮肿的眼袋吓了一跳,“真是辛苦你了,夏油前辈,不过前辈也要注意身体啊。”

“嘛...”夏油杰尴尬地别过脸,避开了灰原雄充满了崇拜与担忧的目光。

他总不能和后辈说他一脸憔悴是因为熬夜抢单吧。

“你想喝什么吗?我请客。”

“真的可以吗?可乐,麻烦你了。”

一阵哐当响,冒着寒气的易拉罐被交到了灰原雄手中,后者满脸高兴,他居然拿到了最崇拜的学长请的可乐。

冰冰凉凉的可乐捧在手心,待凉气一点点散去,水珠顺着手腕滴滴滑落,灰原雄都舍不得打开喝。

“前辈们真是辛苦呢,我也会继续加油的。”灰原雄笑得一脸灿烂,“能尽力去做力所能及的事情真的是太好了,夏油前辈。”

后辈的脸上是毫无阴霾的对于未来的畅想和憧憬,夏油杰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对了,前辈,我明天就要出远门执行任务了,听说是个很偏僻的小村子。”

“是吗?那就带点伴手礼回来吧。”

“了解,带点好吃的吧,前辈想要甜口的还是咸口的?”

“悟应该也会吃,买甜的吧。”[1]

“明白!”

灰原雄像是接到什么重要任务一样,满脸写着“就交给我吧“的自信。

夏油杰看着后辈闪闪发光的眼神,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也许这就是他想要守护的意义吧。

“对了!灰原,我有些东西要给你。”

一个巨大的箱子砸在了灰原雄脚边。

灰原雄:“?”

【2】

伏黑宅,饭后。

北野宫守一边查看报告,一边随手摆弄着几个零件。

伏黑津美纪垫着脚站在桌边,目光灼灼,看得非常认真。

想要帮忙的伏黑惠又一次被机械蜘蛛用节肢尖尖推出了厨房。

他捏着机械蜘蛛塞到怀里的软乎乎的小兔子布偶,有些扭捏地来到了北野宫守身边。

“那个...”

北野宫守:“?”

“那个,我可以帮忙刷碗...”

“不需要。”

“可是吉永老师说,帮家里做家务的孩子才是乖宝宝。”

小海胆漂亮的绿色眼睛四处乱瞟,透亮又清澈的眼底充满了心虚。

吉永老师到底有没有说过这种话,也只有伏黑惠自己知道,在幼稚园的第二天他们两姐弟就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级,稍长一岁的姐姐伏黑津美纪在隔壁的玫瑰班。

姐弟俩迈出了那个围困着他们童年的房子,在宽敞明亮的幼稚园里交到了许多新朋友,开朗外向又擅长照顾别人的伏黑津美纪迅速成为了玫瑰班的大姐大,备受孩子们追捧。

有些闭塞寡言的伏黑惠也受到日葵班孩子们的影响,渐渐开朗起来。

一株向阳而生的向日葵,一株热情温暖的玫瑰,终于扎根到肥沃的土壤里,欣欣向荣地生长起来。

但是,日子过得越幸福,伏黑惠的心里就越是不安。

生不见人的渣爹始终像个定时炸弹一样,他总觉得这样幸福的日子总有一天会离他而去。

在他的记忆中,每到一个新家,家里的“阿姨”都会在最开始的时候对他很好,美味的食物,有趣的玩具,笑意盈盈,温柔体贴。

等到他老爹离开的时间越久,“阿姨”们脸上的笑容就会越淡,眼底的烦躁和厌恶一日多过一日,等到他开始受冻挨饿,那个仿佛人间蒸发的老爹又会出现,把他带到下一个“阿姨”家里。

这样的经历在他年幼的记忆力已经出现过许多次。

他不知道那些“阿姨”为什么会渐渐变得讨厌他,是因为他不乖吗?还是因为他不够懂事呢?

“我会很乖的,我会刷盘子,也会洗袜子,也不用每天喝牛奶...”

小海胆渐渐低下头,但是他还想和大家一起去幼稚园,他不想再待在家里,自己和自己的影子玩。

一心一意盯着零件的伏黑津美纪也注意到了弟弟的不对劲,她赶紧跑到弟弟身边抱住他,像以前一样呼噜呼噜他的头哄他开心。

“惠?”

伏黑津美纪的眼里有一些茫然,她不明白弟弟为什么那么不安,因为她是第一次被自己的生母抛弃。

即使妈妈和叔叔不在,她也有弟弟伏黑惠要照顾,也许会很害怕很茫然,但她从来没有品尝孤独的滋味。

伏黑津美纪觉得只要有了北野先生的照顾,他们就能像以前一样平静地生活下去。

两个幼崽突然可怜兮兮地抱在一起贴贴,北野宫守才是那个满头问号的人。

发生了什么?《儿童百科全书》里没有这条啊。

“不需要刷碗,也不需要洗袜子,分工明确才能最大限度地提升效率,如果把不适合的零件放入机器,只会造成更大的损失。”

北野宫守居高临下看着两个幼崽。

“我不觉得提高碗盘的折损率来让你们洗碗是一件值得尝试的事情,其他家务也是同理,你们的生理条件并不具备提高效率能力,收获与支出不成正比,再次驳回请求。”

“啊?”

伏黑两姐弟听成了蚊香眼,满脑子全是什么收获效率之类的听不懂的词汇。

“那,那你照顾我们,不是因为爸爸移情别恋怀孕的风俗店服务员,所以你爱而不得,想要拥有和爱人相同血脉的孩子才照顾我们的咯?”

北野宫守,缓缓打出了一个:?

他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逻辑思维遭受了重击,他清楚地听到内嵌式耳机里传出了一声喷笑。

“爸爸...爸爸也可能是为了维持家计和别人虚与委蛇,而且,而且那个风俗店的服务员说不定只是个喜欢小宝宝的人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