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这炼丹自然不是传统的道家炼丹,并非是用朱砂炼制的,需要用到很多珍稀药材,比如灵芝雪莲之类的。

所以一真所炼制的还真的是药,他也是真心想为景帝做些什么,让他的命更长一些。

只是这药方是他在外游历意外得知的,听说能延年益寿,他也不知道能否炼制成功。若是成不了,只能用一些大补的药材让景帝多活几个月了。

京城中事情繁多,景帝自从把国事交给太子这一脉后肩上的担子轻松不少,夜里也睡得好些了,休养一段时间下来,气色比从前好上许多。

但太医每次把脉都是一样的说辞,说明他这身体的底子也就这样了。

好在他心态还不错,做皇帝太累了,如今也算轻松一些。每一任皇帝想法不同,有的皇帝喜欢大权在握,想要长命百岁长长久久的掌控这天下的所有。而他不太一样,这天下间的权势在他看来不过是为了让百姓能过上更好的生活,权势滔天又如何,身体垮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还不如静心养身体,过几天逍遥自在的日子。

不过他也不是全然不管的,有时候人就是管不住自己那颗操不完的心。

比如这会儿,景帝想起派去陈阳的左正,问道:“左正查的如何了?”

堤坝绝对不是小事,这么大的一个工程若是垮塌了修建起来费时费力,少不了一番劳民伤财。而且虽然疏散了百姓,但也会冲垮农田,依旧是异常严重损失。

李德福道:“暗卫传来消息,说是还在查。好似跟陈阳知府宋秋生有关,只可惜听说这宋秋生被人给灭口了。”

“灭口?在哪里灭口的?”

“府衙地牢。”

“府衙的地牢里都能被灭口,可见背后是人厉害的很呐。”

“陛下就放心吧,这些事儿左大人跟宋大人肯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您就别操这些心了,还是静养着吧,国师大人都说了,您不能再操劳了,得好生歇着才是。”

“知道了,听国师的。”景帝又咳嗽了几声,斜靠在榻上看向窗户外面,思绪有些放空,半晌之后,说道:“准备笔墨,朕要写诏书。”

李德福可拦不住这个,他不知道皇帝想干什么,也没假手于人,自己动作迅速是个麻利的把笔墨准备好,搀扶着景帝下来坐到了书案前。

敬王跟太子一党斗的厉害,但他心里有数,今天国师来提醒了他,要早日立下传位诏书才好,万一哪天他真的去了,要是没个诏书,外面肯定要乱作一团了。

李德福站在旁边磨墨,刚看到他写了两个字,立刻就明白了他想写什么,然后把眼神转过去了。

有时候不该看的东西不能看,这是他跟在皇帝身边服侍多年懂得的道理。

诏书写好之后,景帝把暗卫叫了来,然后吩咐了几句,让暗卫把诏书拿走了。

他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只是写了几个字而已,他竟觉得有些累了。

“唉,真是不中用了啊,才写了几笔啊,就感觉没力气了,老了,真是老了啊。”

“皇上身子骨还硬着呢,这种丧气话可不准再说了,陛下洪福齐天,况且还有国师在呢,肯定能治好您的病。”

……

陈阳。

宋声他们查案本来陷入了僵局,可这宋秋生也不是个傻的,他虽然利欲熏心,但还是有防备心的。从他这里入手,宋声发现了一条重要的东西。

宋秋生死后家里无故起了一场大火,很多东西都烧了。但因为他入狱的早,家里早就被查了个遍,但当时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

等到大火烧了之后,他们才发现在他的书房后面有一个隐藏的密室,里面的东西也都烧了大半,只不过因为大火被发现的及时,还剩了一些边角料。

而这个边角料是一封被烧了一半的信,信中没有什么人名,只是有一个称呼引起了宋声的注意,宋秋生称他为老师。

信中谈及的很多都是宋秋生各种巴结的话,还有很多孝敬老师的东西。这东西不用说就是那些脏物,从信里的内容猜测,这人应该是久居京中,嗯而且应该曾经参加主持过春闱,否则应该不会被称作为老师。

又或者是宋秋生自己拜的老师,但他们调查的这几天没发现宋秋生曾经专门去拜过师。

所以只要查一查他是哪一届的举子,就能把范围缩小。每年主持春闱的考官一共有三位,一位主考官两位副考官,而这一届的学子在考上之后都要称他们一声座师,算是他们的学生了。

这个线索令人惊喜,左正赶紧顺着这方面查去了,而宋声则是接着去查大坝的事情。这几日他特地了解了一下这堤坝的修建过程,这里面不仅用到了石料,还用到了木料,还有一些用糯米粉做的粘合剂。

他找了几个水性好的当地村民,用一根粗绳子拴在他腰间,上面有几人分别拉着绳子的另一头,让他下水去看一下这堤坝下面的情况。堤坝水深,这一头还容易滑下去,如果体力不支挣扎几下绳子就会发出预警,其他的人也好拉他上来,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等他们从水里上来,宋声问道:“怎么样?可看出有什么裂痕或者其他不一样的情况吗?”

这几个人都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没有。”

“我这里也没有。”

“大人,下面的石壁堆砌整齐,那些木头也没什么特别的,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好几个人都这么说,宋声就更意外了。

写匿名举报信的人应该不是瞎说的,这堤坝的确有问题,只不过什么时候出意外就不得而知了。若是他扯谎,那宋秋生的反应该作何解释?

他明显知道些什么内情,这堤坝有问题。

“大人,这看着也不像偷工减料了,下面的石头堆砌的厚重,用料还挺扎实的。还有那些木头,也都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是啊大人,那些柳木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我看这工程做的挺好的,这堤坝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您就别担心啦。”

宋声本来正皱着眉头疑惑着,听到他的话突然抬头,“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我吗?”这人忽然紧张了一下,不知道大人为什么要让他再说一遍,“是、是小人说错什么了吗?”

“不是,是我刚刚没听清楚,你再给我重复一遍。”

“哦,小人刚才说,那些柳木摆的整整齐齐的,感觉这堤坝修建的挺好,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柳木?你怎么知道这是柳木?”

这人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说道:“大人,这你可问对人了,我们家可是祖传的木匠,从我太祖父那一辈儿起就开始伐木做木匠了,我从小就跟着他伐木做活,见过的木头但是再躲不过了。像这种树木被砍下来之后,别人可能认不出是什么木,但我却是认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