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回门(第2/5页)

湛云葳躺下的时候,舒服得想喟叹。别的不说,越之恒的日子是真过得不错,这床榻是用曜仙灵玉做的,冬日温暖,夏季清凉,身下的褥子由天蚕丝织就,软得像流云。

这堕落躺平的感觉真好啊。

念及方才越之恒回答她的声音,不含一点睡意,湛云葳也就将困惑自己许久的话问出口。

“你幼时在见欢楼……”

越之恒冰冷道:“我没做那事。”

湛云葳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越之恒指的是什么,他是说,他没去伺候那些邪修,也没被他们当做娈童凌辱。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原本是文循救了你?”

那头过了半晌,才响起越之恒的回答,仍旧带着不悦。

“嗯。”

“文循到底是什么人?”湛云葳好奇道,“为什么一个邪祟,不仅能控制住自己的杀意,还能召唤光华如初的命剑。他那本命剑,甚至比许多灵修还强悍。”

但这次越之恒没有回答她。

“湛小姐,你今晚到底还要不要睡。你真当我无所不知?”

湛云葳听到他后半句话,好像在她心里,的确认为越之恒什么都知道。也不知是何时,留下了这样奇怪的印象。

她也确实困了,索性不再说话,将下半张脸埋进薄被中,眼睛困倦得一眨一眨。

湛云葳很快睡着,越之恒却又是熬到三更天,才勉强封禁了意识,陷入浅眠中。

越大人第一次狠下心考虑,不如把这张他花了无数功夫打造出来的床榻,让给她算了。

方淮第二日来找越之恒,啧啧道:“到底是新婚燕尔,越大人这是……食髓知味,没睡好?”

虽然据他了解,越之恒并非重欲之人,但人总会改变,谁让他的道侣是天下一大半男修都惦记的湛小姐?

越之恒对着他,都懒得维持表面的谦和温润:“有事说事,没事就滚。”

“本来没什么事,可昨日上街,我恰好碰见了曲姑娘。”他细细观察越之恒的神情,“从你大婚开始,曲姑娘就郁郁寡欢,昨日她托我问话,问你何时去帮她弟弟取出剩下几枚冰魄针。我来越府,听说你被杀阵困住,眼下看你也没什么事?”

“托陛下的福,暂时还死不了。”

方淮不由笑笑,越之恒还真是把忠于灵帝的形象立得稳。

“曲姑娘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取冰魄针又不急。汾河郡谁不知道,自前几年你将她和她的弟弟从邪祟之祸中救出来,她就一直对你芳心暗许。王朝的征召,让她承袭她父亲的爵位,都被她拒绝,一直留在这小小的汾河郡。越兄,你同我说实话,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她?”

说这话时,方淮没了嬉皮笑脸,带上了几分忧虑之色。

在越之恒奉旨娶湛云葳之前,方淮一直以为越之恒对曲揽月是有情愫在的。

别的不说,越之恒这样凉薄的性子,每月会去给曲揽月弟弟取体内冰魄针。曲揽月一开始来汾河郡,孤苦无依,也是越之恒将她护在羽翼下。

因此这么多年来,汾河郡的贵胄虽然对曲揽月很是垂涎,却顾忌越之恒,没人敢动手。

整个汾河郡,几乎都默认曲揽月是越之恒的人。

此次兴许曲姑娘也是慌了,才会找上他,托他问话。

方淮皱着眉。这都叫什么事?他自然知道越之恒与湛云葳这门婚事,两个当事人都不情愿,可事情已经这样,总得有个解决的法子。

越之恒知道方淮是出自好意,便也领情。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知道如何处理。”

“反正,你别叫湛小姐撞见了。”方淮说,“不然唯恐她心里多想。”

越之恒顿了顿,垂眸淡声道:“你想多了,她不会在意。”

方淮讪讪摸了摸鼻子,也是。

湛云葳心里也有裴玉京,方淮虽然嘴上开越之恒和湛云葳的玩笑,可是心里清楚,湛小姐指不定希望越之恒早点死。

湛云葳都不喜欢越之恒,哪里会在意越之恒和谁有渊源?

趁着越之恒见客,湛云葳将藏在身上的妖傀丹递给白蕊:“你先收着,放我这里不安全。”

昨夜之事,她最庆幸的就是妖傀丹没被发现,越之恒实在太过警觉。

“小姐还没找到机会下手吗?”

“别提了。”湛云葳郁闷道,“越之恒防我比防贼还严。”

明显这辈子比上辈子还要难,越之恒至今不肯替她取掉镯子,在蜃境中,还让越之恒发现了自己会控灵术。

眼下看来,这枚妖傀丹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小姐心里可有其他成算?”白蕊担忧道,“诏狱中的族人不一定能撑住。”

湛云葳也知道得尽快。

前世她几乎九死一生,用控灵术出其不意,将族人救了出来。可还是有不少年幼的小灵修,折在了诏狱中,其中还包括她刚四岁的小表弟。

王朝虽然不杀御灵师,可也不会善待灵修俘虏。

这次说什么都得更快才行。

要让越之恒吃下妖傀丹,得等一个时机。最好是趁他意识不太清醒,又虚弱的时候。

如果她没记错,三日后就有这样一个机会。

眼下她得先联络好二婶,看看能不能将丹心阁的御灵师也带走。

白蕊收好妖傀丹:“我等小姐信号。”

没多久,石斛来报,有人来访。

石斛的神色有些古怪:“是生活在后院那个哑女,少夫人,要见吗?”

她言辞之间,对哑女并未有太多尊重之意。

越家的祠堂里,只有越之恒的名字,并没有将哑女认回来。府上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越之恒和哑女的关系。

哑女本身性子怯弱,生活在后院,几乎从不来前院,在越府中没有存在感。

虽然没人欺负她,可是也像个透明人。

石斛来府中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哑女走出那个院子。

湛云葳印象里,前世哑女也来过,还带上了糕点,只是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哑女的身份,以为是越之恒派来羞辱她的人。

彼时恰逢湛云葳和越之恒闹得不可开交,湛云葳将哑女送来的东西扔了出去,越之恒回来后,神色冰冷,却一言不发,捡起来那些糖糕。

她从没见过越之恒那副模样,纵然没有对她发火,可他眼里盈满了自嘲与浅浅的恨。

后来湛云葳从府上的人口中了解些许细枝末节,才猜到几分,心中一直对哑女十分愧疚。

哑女就在前厅,她佝偻着身子,局促地等着,怀里是用竹篾编织的篮子,里面放了她一早蒸好的糖糕。

她前两日本就想来的,可是得知阿弟和湛小姐被困在了杀阵中,她帮不上忙,急得团团转,只能一直在心里祈祷他们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