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风波(第2/2页)

穆祺面无表情,刘礼则嘴角抽搐——靖康之后,赵菲仓皇南逃,好容易才在南方与残存的北宋朝廷汇合;为了清理障碍、尽快反攻,赵菲在他们两人的帮助下一碗稀饭药翻了完颜构,扶持完颜构的幼子赵旉登基,自己以镇国长公主的名义总揽朝政,任命岳飞、韩世忠为心腹,拉拢张俊、吴阶为羽翼,费尽心力统合了抗金的力量。

不过,那时他们三个初出茅庐,手脚还很不利索;事情拖来拖去,还不得不求助场外因素;毒杀完颜构后夺权的方案,就是由刘礼亲自出马,拜托相父设计的(真不知他是怎么跟丞相解释的,大概在不是亲儿却胜似亲儿的皇帝面前,丞相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吧);而稀饭里的毒药,则是穆祺反复尝试,土法提取出的河豚毒素,保管一吃一个不吱声,死得又痛又快,且毫无痕迹。也正如此,虽然完颜构死亡的流言漫天乱飞,但到现在也没人能咬死是镇国公主下的手,算是争取了不少的解释空间。

而半年之前,为了清除完颜构残存的影响,赵菲又以“国赖长君”为由,让赵旉退位为太上皇,皇位传给某默默无名的远支宗室;如此一来,加上站稳脚跟后废黜的伪帝张邦昌,镇国公主罢废的皇帝就足足有三个,超过了则天皇帝曾经的记录。穆祺私下就曾揶揄,说她废过的皇帝都快要搓一盘麻将了,所谓“欲废帝搓麻乎?”,因此号称“废帝搓麻”。

不过反过来看,既然已经能把持朝政废帝搓麻,为什么不一步到位自己登基?不还是局限于身份性别的种种桎梏,政治权威不足以完成这样的大事么!

汴京的官吏素来精明狡诈,大宋又从来都有禁军闹饷造谣的传统。当年正牌官家尚且不能阻止,欺负欺负你这个根基不稳的公主又算个什么?

赵菲很熟悉这一套,所以也颇为无奈。她今日在宗府外被那群哭丧的地痞堵截,又不好在病人家门前动粗,废了好大力气才终于驱散,郁闷之心,不难想象。

刘礼若有所思,很是感慨:“平定局势居然这么麻烦……当然啦,我对这种烂糟事情实在是没什么经验,本来可以回去问一问相父。但现在相父要筹备北伐了,我怎么能打搅他老人家呢?也就只有指望老七的指点,老七可是吃过见过的——大礼议都经历过了,这又算什么!”

穆祺无视了这臭海豹若有若无的凡尔赛。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国朝大礼仪时百官伏阙哭谏的大事件,他当然也有所耳闻,与如今赵菲的情形倒颇为相似。不过,如果按大礼仪的规矩办,那情况倒简单了。

“老道士平时不做人,但收拾政敌确实是一把好手。”他思索道:“以老道士的经验,要闹就让他们闹,不用费心打理他们;闹到精疲力尽之后再用锦衣卫一围,一个个拖走下狱;死活不走的就当场廷杖,打死算完。总的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赵菲哼了一声,显然是心有不甘。显然,“打死算完”很对她现在的火气;但哪怕考虑到宗相公的影响,一时也不能下这个手;所以思虑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看看情况再说吧。横竖汴京城几年来也乱得习惯了,与靖康年间的局势相比,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对了,我入府后仔细看了宗相公的脸色,觉得他似乎是肺部感染,呼吸不畅,才会有高烧昏迷的症状;老七,麻烦你再给我搞点青霉素来,我试一试效果。”

穆祺百般周折,找精巧工匠定做了全套的玻璃器皿,用土法提炼出了不少广谱抗生素,在战事中发挥了极大的效用。系统售卖的药物贵得可怕,他们实在承受不起,也只能指望这些东西保障后勤了。

穆祺点头答应,关闭了视频窗口。只是目光下移,却不觉疑惑:

怎么这狗比系统的红灯还在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