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反派

意识到自己正埋在虞茉……

那处。

赵浔顿觉周身血液翻腾,齐齐涌向头颅,紧接着鼻间一热,猩红血滴打湿了花蕊,为绣纹增色,绽放出妖冶的美。

他狼狈仰头,指缝也沾染了血渍。

虞茉吓得花容失色,顾不得胸骨疼痛,掏出丝帕替他止血,关切道:“可是撞坏了骨头?”

“无妨。”赵浔深深吸气,嗓音显得沉闷,“你坐远一些。”

末了,担心她误解,又补充道,“你先回舱内,仔细别掉下去。”

“哦……”

虞茉一步三回头,见他掩住口鼻,血渍似乎极快干涸,想来并无大碍,这才躬身进了船舱。

四下无人,她垂眸,抬掌轻轻揉了揉。

赵浔鼻梁高挺,方才好巧不巧磕在正中,脸侧则紧贴着她的,亦或是说遭她夹住。

总之,中间骨头略略酸疼。

而鲜红血滴与莲花图样俨然融为一体,若不细瞧,还只当是寻常。

她缓上片刻,终于能顺畅呼吸,遂抬掌移开舱门。

赵浔已就着江水简单清理过,恢复了往常的翩翩风仪,闻声眼神微闪,带着几分刻意眺望远方。

他表情淡然,看似并未被插曲所影响。

虞茉抱臂,光明正大地打量。目光一寸一寸掠过他泛红的耳尖,而后是紧绷的唇线,连攥着丝帕的指节都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呵,再装。”

她按捺住笑意,磨蹭着移至赵浔身侧,为难道,“沾上你的血了,这可如何是好。”

赵浔下意识垂眸,先是扫过被自己殃及的小片布料,忽而反应过来在瞧什么,面色爆红。

虞茉忙转过身,有模有样地斥责:“登徒子,你往哪里瞟呢。”

“……”

他紧了紧咬肌,只觉鼻间复又热烫起来,无奈地掩住,一字一句道,“茉茉,你故意的。”

既被看穿,虞茉不再逗弄他,探头打量水中,疑惑:“方才是什么东西。”

赵浔光顾着处理满手血迹,自然来不及查看,猜测道:“应当是水草或游鱼,并无危险。”

顿了顿,话音降下,不自然地问:“还疼吗?”

虞茉噎了一噎。

迟来的赧意令她羞于作答,余光恰见两层高的画舫,当即转移话题:“快看,有人来了。”

约莫几十步开外,一艘富丽堂皇的大船缓缓驶近,不知是同来赏莲的闲情逸致之人,还是专程来寻世子、郡主,抑或赵浔。

他不似虞茉那般好奇,只屈指吹出哨音。

很快,视野之内的摇橹船皆聚了过来,并着赵凌兄妹二人所乘的舟艇。

大船被逼停,乐雁瞧清舱面的图腾,语中流泻出惊喜:“是段府的船。”

“晦气。”赵凌撸起衣袖,气势汹汹道,“我去将他们赶走。”

“凌哥儿!兄长!”乐雁急忙阻拦。

虞茉重又登上舟艇,见状,挠了挠赵浔手心,耳语道:“会不会是音娘子寻时机来‘偶遇’心上人,可惜了,殿下是个不开窍的。”

“……”

赵浔一言难尽地抿了抿唇。

她无意充当月老,只拉着赵浔兴奋私语:“音娘子容貌不俗,殿下若是错过,将来后悔可怎么办。”

“不及你半分。”

闻言,虞茉“噗嗤”笑一声:“谁又让你比了?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在音娘子的爱慕者心中,她才是世间绝色。”

赵浔不置可否,清越地道:“阿凌见了你,也不曾因容貌倾心,想来并非是以貌取人的庸俗之辈。”

“有道理。”

听了个全乎的庆言同情地望向安岳世子,暗道自家殿下睁眼说瞎话的功力见长,情敌甚至未博得出场机会便完败了。

而赵浔笃定地“嗯”一声,捏捏她的手心:“不管他,一会儿想不想去置办一匹小马?”

追风虽性情温顺,但更适合体格健壮的男子。

他也担心回京之后,不比眼下清闲,还是趁路途中得空,早些教会虞茉骑马的好。

商讨妥帖,赵凌也已经登上段家画舫,与身量清瘦的男子朗声交谈。

虞茉扫一眼乐雁,又扫一眼段文珺,还未来得及细细琢磨,便被赵浔扯入怀中。

漆黑瞳孔中泛着冷意,他森然道:“你认得他?”

“认得。”虞茉无辜地答,“你难道没发觉,乐雁一直在盯着那人,他就是段家长孙文珺公子呀。”

原来如此。

赵浔面色稍霁,手上力度渐松。

她后知后觉地领悟:“阿浔,你是在吃醋吗?”

“是。”他不常露骨地表明心迹,但从来坦率,虽臊得慌,仍直白道,“你可以打量旁的郎君,不过别太久,也别太认真。”

一番话说得大度,可语气分明不情不愿。

虞茉唇角止不住上扬,揽住他的手臂:“乐雁倾心于他,我这才好奇一下。平日里,便是求我,也不会多看阿浔以外的郎君。”

“嗯。”

赵浔被哄得神色温柔,虽不齿探听,却还是照做,而后说给虞茉,“阿凌质问段公子为何不下拜帖,堂堂正正地相邀。段公子答,他曾多次递交请帖,只是久等不来回应,是以今日贸然打扰。”

远远瞧去,身量娇小的女子自舱内走出,为段文珺披上一件外袍,而视线若有若无地望了过来。

正是段文音。

面对女子,赵凌不再咄咄逼人,叉在腰间的双手垂下。乐雁因被勒令留在舟艇,仰头干着急。

“修罗场呀。”虞茉饶有兴致地挑高了眉,催促道,“快听听看,音娘子在说什么。”

“……”

他很想告诉虞茉,学武千日,并非为了此时。

可目光落向她笑盈盈的眼眸,又不禁莞尔,终是任劳任怨地转过头去。

当赵浔听见段文音发出邀约,欲请几人登船同赏江心莲花,还道有三位琴师并六位舞姬可以献艺助兴。

他知虞茉喜爱热闹,但段家人显然目的不纯,也容易道破他的真实身份。

于是略去这段,垂眸问:“段家自太祖起扎根苍州,这一辈却开始谋划将势力迁入京城,你怎么看。”

虞茉迟缓地眨了眨眼:“关我什么事。”

“……”他揉揉眉心,开门见山道,“是七皇子在暗中接触段家。”

七皇子。

她瞳孔微震,警惕地压低嗓音:“派人刺杀你的那个七皇子?”

赵浔点头:“所以,我不希望你因为怜悯亦或其他,被段家兄妹利用。”

“哦。”虞茉鼓了鼓腮帮,琢磨起略渐复杂的人物关系。

见她愈想愈投入,赵浔眼底漾开淡淡笑意,温声道:“不是你该操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