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天狼破军 第六十一章 生死门(中)

“李凡,你是我们中间最聪明的人。”风影楼凝视着眼前这个兄弟,沉声道:“但同时,你也是我们中间最傻,最无可救药的笨蛋!”

在场这么多人,又有谁不知道,如果他们立刻全力突围,就可以在基地恐怖分子立足未稳,还在和反塔联盟军队混战的时候冲出包围,到了那个时候,就凭他们的军事技术和慢慢磨练出来的实战经验,在这片托拉博拉山区当中,那还不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

可是李凡却选择了留下,他用尽计谋,甚至以身作饵,只为了追求那也许百分之一的胜机,从这方面看,他不是一个无可救的笨蛋,他又是什么?!

听着风影楼对自己的评价,李凡的眼神突然有点迷离了,“风影楼,你还记得,在九年前,我们踏进学校的第一天,在地面指挥中心,看到的那个沙盘吗?”

风影楼用力点头,他们这些学员,又有谁能忘记,那件融入了太多专注与热情,由第五特殊部队创始人雷震校长,亲手制作出来的克林姆宫沙盘,和他亲手写在墙壁上,写出的那段铿锵激昂,当真是洒尽大丈夫坦坦荡荡,百折无悔气概的战斗檄文?!

“当时我真的怎么也想不明白,假如在那个动荡的年代,苏联真的对我们悍然使用了核武器,炸开了中国大门,上百万早已经集结在边境的机械化部队,更长驱直入,把点火引入了我们华夏大地,雷震校长为什么明明知道,在那种情况下,第五特殊部队的军人再精锐,再悍不畏死,千里奔袭突击四周都有巨大城墙围拱的克林姆宫,根本就是一场必败必输必死的战斗,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做,还要用飞蛾扑火般的姿态,把最宝贵的军事人才,全部都白白浪费到了异国他乡的战场上,而结局……只是想把中国军人的鲜血,直接喷溅到克林姆宫前的广场上!”

李凡凝视着面前,那座已经敌人层层占据,必须要用战士的尸体和鲜血,一步一点向前推的山峰,他轻轻昂起了自己的头,“可是我现在终于明白了!雷震校长经历了抗日战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强敌入侵山河破碎,纵然可以全民皆兵,纵然我们通过漫长的拼搏,终于赢取了最后的胜利,我们国家的科技也会被打得倒退回解放前,如果真的那样的话,我们纵然再奋起直追,在一百年内,也绝不可能再追上西方诸国的脚步!”

说到这里,李凡的眼睛里猛然扬起了一团炽热的火焰,他嘶声狂叫道:“当时整个中国全民皆兵,全国备战,准备把敌人拖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当中’,但是雷震校长所想的,所做的,却是要在战争全面爆发,敌人打得我们山河破碎前,就带领第五特殊部队的军人,突袭敌人大本营,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中国的未来,去为当时全中国六万万同胞赢得一个现代军事史上的最伟大奇迹!”

请遥遥的畅想,假如在三四十年前,雷震校长带领的第五特殊部队,利用种种方法,真的成功突破克林姆宫外围,真的单刀直入,打出一场世界最经典特种突袭战,俘虏了那些坐在华丽的办公室里,自以为他们就是天就是地,就是上帝就是主宰,就是可以用高高在上的态度,决定中国命运的前苏联主战派们,让鲜艳的五星红旗,为之在敌人的大本营上空飘扬,快乐的欢呼,从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华夏大地上,犹如狂风骤雨般的响起,那一刻的万众瞩目吧!

他们的爷爷是军人,他们的父亲是军人,他们从一出生,就早已经和自己的祖国,自己的政党,结成了一个无可分割的整体。在学校的九年训练,他们不但掌握了最出类拔萃的杀人技巧,在耳濡目染,教官的传言身教之中,他们更不知不觉,却又如此深沉,如此真挚的爱上了自己的祖国!

以他们八个人的命,去赌中国在反恐战场上的长治久安,去给那些在中国嚣张了十年,分裂中华之心不死的东突恐怖分子当头一棒,彻底切断他们的武器和资金来源,逼迫他们重新蛰伏,纵然是飞蛾扑火,纵然是螳臂当车,风影楼他们叩心自问,答案竟然就是出如一辙……战吧!

以他们八个人的命,去赌中国在反恐战场上的长治久安,去给那些在中国嚣张了十年,分裂中华之心不死的东突恐怖分子当头一棒,彻底切断他们的武器和资金来源,逼迫他们重新蛰伏。为了这一切,纵然是飞蛾扑火,纵然是螳臂当车,纵然是马革裹尸,纵然是全军覆没,又有何妨?

至少,在他们年轻的生命中,已经活过,恨过,爱过,他们在战斗中有可以信任的战友生死与共,他们踏上黄泉之路时,有朝夕相处的伙伴并肩而行,他们走进远方的天国时,有历代先烈含笑注视,他们的名字,更会刻到属于中国军人的英烈碑上,任由后人评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轰轰烈烈,做到这一切,他们的人生虽然短暂,但是比起活上百年,毫无建树,最终死在了病床上,他们为什么不能战得无怨无悔?!

就在同一个时间,远在万里之外的海青舞,突然全身轻轻一震,如果不是太过要坚的个性,使她拥有了远超常人的自控力,眼泪说不定已经无法自控,更莫名其妙的从双眸中奔涌而出。

也许,是海青舞用自己头发和红丝绳编在一起的“情人扣”真的拥有神秘的力量,也许,是他们两个无论经历了什么,分别的三年时间内,经历了什么风风雨雨,依然在内心深处,为对方保留了一块最纯洁,绝不容他人占领的天空,两个人相恋的人,他们的心灵竟然跨越了彼此之间,那一段如此漫长的空间,在冥冥之中,海青舞竟然清晰地听到了风影楼一声如此深沉,又是如此无悔的低叹:“别了……吾爱!”

在雷洪飞和周玉起惊讶的注视中,在短短三年时间里,已经带领他们所有人,在国际雇佣兵领域,打出一片天空,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保持必要的冷静,挥洒自如间写尽大将风度的海青舞,双手竟然在微微颤抖,而她捏在手中的一枝红蓝双色铅笔,更被她在不知不觉中给生生捏成了几截,直刺尖锐的木屑刺破了她手掌上的皮肤,渗出几丝殷红的鲜血。

“啪!”

就是在铅笔折断,从海青舞的手掌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时,早已经潜伏在山下,不知道锁定目标多久的杨亮,也猛然扣动了手中SVD德拉贡夫狙击步枪的扳机。那名坐在第三道防线上,双手搭在重机枪发射柄上,只要手指用力,面前的高平两用重机枪,就会居高临下,对整片战场实施火力压制的重机枪手,只觉得一股锋利到极点,冰冷到极点的疼痛,猛然从额前贯入,他还没有来得及听到自己头骨被子弹生生打穿时发出的声响,子弹就已经彻底破坏了他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