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狗睡 狗生气》

中午吃饭时顾昀迟说了下午要走的事,刘婶面露不舍,但考虑到他俩是私奔,本质上属于离家出走,总不好拦着不让回家,便又笑了下:“早点回去也好,家里人肯定担心了。”

帮忙收拾完碗筷,温然和顾昀迟回房间午睡。感觉气氛还是很尴尬,温然正要快速爬上床躺下装死,房门被敲了敲,刘婶端着一小盘切好的西瓜:“老刘说今天西瓜很甜,让我给你们切两块尝尝。”

温然重新穿上拖鞋:“谢谢婶婶。”

吃西瓜时刘婶没急着走,看着他们道:“我两个儿子结婚的时候,都是二十出头,比你们大不了多少,也都是在这间房里。你们这一回去,以后大概就见不到了,要是你们两个长长久久地走到了最后,这间新房,就当是我们一家已经看过你们结婚了。”

满房喜字中,温然默默低下头吃西瓜。刘叔刘婶对‘私奔’这个借口深信不疑,将他们当做一对苦命情侣,可事实是包办婚姻不情不愿,更不要说结婚——不久前顾昀迟的那句“不会跟你结婚”还清晰响在耳边。

吃完西瓜,刘婶没再打扰他们,走出去关上门。温然用纸巾擦擦嘴和手,上床,刚要躺下去,便听顾昀迟说:“没电了还戴着干什么。”

下意识摸到颈环,温然不敢看他,回答:“我觉得它这样盖在腺体上,可能还是会有一些阻隔的效果。”

“没有。”顾昀迟无情打破他的幻想,“房间里全是你的信息素。”

温然震惊了:“真的吗?”

“不然呢。它现在就是个项圈,没什么用。”顾昀迟道,“除非你喜欢当狗。”

“我不喜欢。”温然按解锁扣,将颈环摘下来。

脖子瞬间空荡荡,温然有些不习惯,他似乎是第一次将完整的没有遮挡的脖颈暴露在顾昀迟面前。不安地摸摸后颈,温然问:“我怎么觉得房间里都是你的信息素?”

顾昀迟没答,盯着他的脖子看,好几秒,温然都被看得紧张起来,他才说:“颈环下面晒出色差了。”

知道自己这两天是晒黑了点,却没考虑过色差问题,温然诧异地问:“很明显吗?”

顾昀迟伸手扣住他下巴,大拇指施力将他的头按向一旁,完全露出脖颈。除了戴颈环晒出的轻微色差,温然的右侧颈上还有一个微红的齿印,吃午饭时刘叔刘婶都注意到了,只有这个蠢货本人还丝毫未发觉,大概早上洗脸的时候没照镜子。

看了会儿,顾昀迟评价道:“像一条白色项圈。”

言下之意就是在说自己是狗,温然决定不再和他探讨这个话题,以免自取其辱,于是干脆就顺着顾昀迟的力道歪了下去,侧躺到床上,闭起眼睛。

顾昀迟说:“狗睡了。”

“……”温然捂住耳朵。

顾昀迟说:“狗生气了。”

温然扭头看他:“我没有生气。”顿了下,意识到自己好像进了套,又补充,“我也不是狗。”

“确实。”顾昀迟上了床,“哪有这么蠢的狗。”

又被骂蠢了,上一次是在昨晚,漆黑的小浴室里,顾昀迟压着喘息说‘好蠢啊’——温然顿时就说不出话了,睁着眼睛仰视顾昀迟两秒,翻过身面朝墙壁,同时又默默搓了搓手心。

窗外蝉鸣断续,在顾昀迟的信息素中,温然心跳乱七八糟,一时难以入睡。好几分钟过去,他听着顾昀迟的呼吸,知道他也没睡。

“谢谢你。”温然突然说。

“谢谢你选我和你一起来这里,可能你觉得我是个还算有一点用的工具。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没有意见。”他抠抠草席,“但我很久没有那么开心了,虽然只有两三天。对你来说应该是非常受苦的日子,可是我真的很高兴……不好意思啊。”

顾昀迟只问:“谁和你说你是工具。”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而且这本来就是事实。”温然翻过身看着他,“不是吗?”

“不是。”

“那我是什么?”

顾昀迟闭着眼睛:“你是猪。”

“……”

温然识相地终止对话,重新转过身看着墙,片刻后又挠了挠后腰——不知是不是昨天自己涂药没涂到位,今天还是有点痒。

顾昀迟说:“你身上长虫子了。”

“不是,前天被咬的地方,还没好。”

“药膏。”

愣了一下,温然从枕头下摸出药膏,刚扭头,顾昀迟已经坐起身,拿过药膏。温然很配合地趴好,顾昀迟伸手将他的T恤往上推,露出腰。

沾着药膏的指尖碰到皮肤时,温然下意识绷紧身体,趴在枕头上,听身后顾昀迟的呼吸。混乱地想了想,他将枕头翻开,下面还有一枚胸针和两百多块现金。

举起那枚海浪型的钻石胸针,温然回过头:“这个还给你。”

顾昀迟看了眼便重新将视线移回温然腰上:“不要了。”

“为什么?又没有被泡坏,几百万的东西,怎么不要了?”

“被你摸过只值两百。”

温然已经能够熟练提取顾昀迟难听话中的言下之意,问:“是送给我吗?”

顾昀迟懒得答,温然就说:“我会好好珍藏的,谢谢你。”

拧上盖子,顾昀迟下床抽了张纸巾擦手,温然盯着他的手指看了几秒,忽地别过脸。

睡得朦朦胧胧,院子里的小黑突然狂吠起来,不一会儿刘婶来敲门:“小顾小温,接你们的人来了。”

温然睁开眼,发现顾昀迟已经下了床,他连忙爬起来,从枕头底下拿钱和胸针,接着坐到床边穿上拖鞋,顾昀迟去开房门。

来了十几个保镖,把刘叔一家吓得不轻。两个保镖各提着一个箱子进了屋,放下后将箱子打开露了一眼——里面装满了成沓的钞票。另一个保镖又拿出一张卡,将它放到桌上。

刘叔大惊失色:“这、这是干什么,真的不用,别别别……”

温然看着那张卡和两箱钱,默默把手心里皱巴巴的两百多块揣回裤兜。

顾昀迟走到秋秋面前蹲下,摸摸她的头和她说了几句话,随后站起来,看了温然一眼。温然就走过去,向刘叔刘婶道别,又俯身抱了秋秋一下。

走出院子,所有人上了车。温然降下车窗,朝刘叔刘婶和秋秋挥手,小黑站在他们身旁,摇着尾巴响亮地吠。

车往外开,卷起沙尘,渐渐看不见了,温然关上车窗,却还是望着窗外。直到路过那棵许愿树,一树红绸鲜艳如烈火,温然朝它双手合十,垂着眼,在心里又把愿望许了一遍。

副驾驶员将手机交还给他们,温然打开看,已经被贴心地充满电。未读消息都来自同学,陶苏苏每天发来各种哭泣表情,问他怎么不回信息也不来上学,宋书昂则是让他回首都后记得报个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