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极光(第2/4页)

双手揣进外套兜,温然面色凝重地走进来,发出很大款的声音:“要了,包起来吧。”

“你们是来旅游的?”店主穿好吊坠后给牛皮绳装上扣头,“今年很多年轻人来看极光。”

温然刚付完款,有些眩晕地扶着工作台,闻言睁大双眼:“极光?”

“对啊,就这几天,在雪山那边,开车过去两三个小时吧。”

“我还没有看过极光。”温然缓缓转向顾昀迟,眼睛一点点亮起来,重复道,“顾昀迟,我还没有看过极光。”

“听得到,没聋。”顾昀迟说,“跨完年就去。”

从头溜达到尾,温然圆满完成和顾昀迟把整条主街道都逛一遍的心愿。才五点多,天已黑透,两人穿过被各色灯光照亮的大街,慢悠悠走回家。

“妈妈,我们回来了。”门还没拉开,温然已经喊出来。

李轻晚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回来了?茶几上有水果,先吃一点,刚开始准备做晚饭呢。”

温然应了一声,跑去茶几旁找水果吃,刚想叫顾昀迟一起,一转头,发现他正脱了外套挽起袖子朝厨房走去。

大少爷变大孝子,温然心下一惊,立即放下水果,不甘落后地也火速甩了外套进入厨房。

四个人忙活近两小时,餐桌上摆满丰盛菜肴,温然拿着手机狂拍几十张照,才心满意足地坐下来。

这一顿顾昀迟没坐在对面,特别方便温然对其进行骚扰,时不时就踩踩顾昀迟的脚,每次喝果汁前都要去和顾昀迟碰一碰杯。

趁李轻晚和吴因在聊天,顾昀迟朝温然靠近一点,温然心领神会地立马把耳朵凑过去,紧张又激动。

他听到顾昀迟用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耳边说:“过完年带你去治多动症。”

温然:?

可能是今年吃得最饱的一餐,感觉饭已经撑到脑门,温然靠在冰箱旁发着呆,见顾昀迟过来,对他说:“你摸摸我的肚子。”

他抓着顾昀迟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放,还问:“是不是大了很多?”

顾昀迟按着温然的腹部,没有说话,温然略感疑惑地看向他,对视片刻,忽然意识到什么,往旁边躲了一步,有些磕巴地岔开话题:“哎,不说了,游行快开始了,我们出门吧。”

他说完就跑去找李轻晚,顾昀迟站在原地,侧头看他的背影。

正式出门是十点多,游行刚刚开始,温然拉着顾昀迟往人堆里挤,李轻晚挽着吴因跟在他们身后。

是十分梦幻的童话风游行,还有不少被装扮得很可爱的宠物混入其中,温然一开始还挺兴奋,大概半个小时后,他从前线撤下了,老老实实地牵紧顾昀迟的手挨在他身旁。

“这么快就累了。”周围人声鼎沸,顾昀迟低头贴在温然耳边问他。

“不是。”温然窝囊地说,“我被踩了十二脚。”

又可怜又好笑,顾昀迟想,可能需要在温然身上绑一块‘爱护树木,严禁踩踏’的标牌。

游行队伍几乎穿越整座小城,最后大家聚集在教堂前的广场上,准备开启新年倒计时。

“5、4、3、2——”

咚——

教堂里,新年钟声敲响,悠悠回响在热闹的雪夜。

新年的第一分钟,人群外一棵堆满积雪的树下,在众人高呼‘新年快乐’之际,温然拿出那根欧泊项链:“新年礼物!”

对温然来说,给自己买3999的石头等于直接把钱烧了,和犯罪没有区别,但会在犹豫徘徊后给顾昀迟买——顾昀迟毫不意外地看着他。

温然被看得不好意思,催促顾昀迟低下头,把项链戴到他脖子上。

戴好后温然捏着吊坠看:“真的很漂亮。”

他抿了抿唇:“你、你应该收到我以前给你做的那个生日礼物了?那时候没有钱,只能用人工合成的材料做极光,所以今天看到这个吊坠,就想买下来送给你。”

其实此刻很适合亲吻,但毕竟有自己定下的戒律在,温然忍住了,他刚打算以抱替吻,脸就被一双手扣住。

顾昀迟垂下头,贴着温然的唇,告诉他:“谢谢李工,很喜欢。”

新年的第三分钟,天空下起细细的雪,温然的戒亲行动才坚持了不到一天就宣告失败,在纯白的树下和顾昀迟偷偷接了很久的吻。

跨完年,回到家没停留太久,温然和顾昀迟就准备踏上追极光的旅程。

“看到极光了就回家睡觉,别玩太累。”李轻晚给他俩一人塞了一个红包,“路上注意安全,知道吗?”

“嗯,知道的。”温然抱了抱她,“妈妈你早点休息,我们很快就回来。”

他把红包揣好,跑出大门,一溜烟钻进停在路边的车里,系好安全带。

左等右等没见顾昀迟过来,温然扭头朝家里看,透过落地窗,看到顾昀迟站在客厅,和李轻晚说了几句话。

不知是说了什么,李轻晚听后似乎愣了一下,朝窗外看看,又去和吴因对视,接着很高兴地笑起来,点点头,摸了摸顾昀迟的头发,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肩。

等到顾昀迟上车,温然看着走到门外在对他们笑的李轻晚,突然降下车窗,大声说:“妈妈再见!”

李轻晚挥挥手:“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走了。”顾昀迟提醒一声,开动车子。

咯吱咯吱,车轮碾着积雪,朝雪山下驶去。

开出市区,一路上越来越静,越来越暗,雪也变大许多,簌簌扑打在挡风玻璃上,如毫无重量的羽毛。

连续行驶两个多小时,还没有绕出山脚环线,温然趴在车窗上仰望雪山,突然问:“顾昀迟,你那个时候看到我留给你的生日礼物和信,心里在想什么?”

顾昀迟沉默片刻,说:“累。”

失去一部分重要意义却深知永远无法挽回的时候,连痛苦的能力都会消失,只剩无力的疲惫,如果要他形容温然离开后的那段时间,大概只有这个字。

“那你后来……会有想起我吗?”

“受伤做梦的时候会。”

“梦到我什么?”

“梦到你说要走。”

温然看着窗外,揉揉眼睛:“就没有好一点的梦吗?”

“那大概会死在梦里醒不过来。”

温然马上回头看他,又垂下眼,说:“我好像能理解一点。”

“有一次我也做了个很好的梦,醒来以后非常难受。”

“梦到什么。”

“我梦到高中订婚的那天晚上,你也来了。”温然靠在椅背上,“你坐在我旁边,跟我说,订婚是真的,我们以后还会结婚。”

不知什么时候雪停了,车外冷风呼啸,被灯光照亮的每一处都是雪白,唯有这一方狭小的空间,温暖地盛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