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你这个帽子……”刘总往前走了一小段, 又转头看了他一眼,“是单羽钩的吗?”
“……是。”陈涧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帽子,突然有点儿心虚。
刘总和单教授都戴了帽子, 刘总戴的是个软的厚呢帽子, 看着挺暖和, 也很时尚,单教授的帽子就相对……朴实些,是一顶两侧带耳档的毛线帽, 边缘都磨得有些脱线了。
刘总那顶就不比了,但单教授这顶跟陈涧脑袋上的一对比……
他们会不会吃醋?
“您怎么知道的?”陈涧问。
“我看你们员工都戴着一样的围巾,”刘总说,“那个做工……像单羽赶出来的。”
“那个是。”陈涧笑了笑。
“他既然能给员工一个钩一条围巾,没理由不给你做。”刘总说。
会吃醋吧, 连员工都一人有一条围巾了。
陈涧笑着没说话。
“他以前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刘总说,“看他成天在外面晃荡, 一堆朋友,吃吃喝喝,打架惹事, 其实情绪都是低落的, 特别他吃药那两年,后来他状态好点儿了,弄个公司又碰上那样的事儿……”
陈涧跟在刘总身边, 听着她说,这些事儿其实他也都大致知道, 但听到刘总说的时候,还是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他出来之后我们也只能从刘悟那儿听点儿他的情况, 好多年都见不着人,”刘总说,“所以现在看到他居然能这样……实在是很开心。”
“他有时候还是失眠,”陈涧说,“不过别的情况应该都还可以,工作也挺上心的,你别看他对民宿一问三不知,但电脑里全是小镇旅游的东西,旅行社过来跑线路,都是住我们这儿。”
“民宿管理他是完全交给你了,”刘总看着他,“你做得也很不错。”
“也还有很多不懂的。”陈涧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刘总看人的时候其实挺和气的,但你就是能感觉她能看穿你,会有那么点儿压力,也可能是他自己底气不足。
“可以学的,你才二十出头,”刘总笑笑,“阿姨推荐你一些书,有时间可以看看。”
“好的,”陈涧点点头,“谢谢您。”
单羽接狗大概也就二十分钟就回来了,但陈涧跟刘总在河堤上边走边聊,虽然气氛是轻松的,但心里并不放松。
看到单羽的车出现在河滩小路上时,他整个人都有一种舒展开来的爽快。
“回来了。”陈涧说。
“这狗谁的啊?”刘总问。
“就是文旅局陆主任的,说是过年要出去几天,几个狗就这只还没找着人帮养,”陈涧说,“就送我们这儿来了。”
“怕是没人养得了吧。”刘总说。
单羽停了车,打开车后门,一条红棕色的哈士奇跳了下来。
这个配色……按照黑白神经病的刻板印象,应该还好?
但他很快就觉得还是乐观了。
哈士奇落地的瞬间就想往前狂奔,单羽一把拽住了它的项圈,给它拉得直接站了起来。
把它牵引绳理顺的过程中,它就一直那么站着,冲陈涧他们这边咧个大嘴傻笑着,前爪在空中扒拉着空气。
单羽松开它项圈的下一秒,它就已经往前窜出了两三米。
接着就看伸缩的牵引绳被它迅速拉长,直奔陈涧和刘总这边而来。
“哎呦。”刘总小声说。
“拉着点儿!”陈涧往前一步挡在了刘总面前。
“看看它能跑多快。”单羽按住了绳子,把狗往回拉了一下,喊了一声,“停!”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狗就那么听话地停下了,只是还激动地冲他们这边哈哧着。
“还真挺听话,”单羽收短了绳子,走到狗旁边摸了摸头,“good boy。”
“怎么说英语,还是个留子啊?”陈涧问。
“上过学的,中文也能听懂,”单羽说,“双语学霸。”
“有名字吗?”陈涧走过去,试着伸出手,让狗闻了闻。
狗闻手的时候顺便舔了他一口。
咦,也算不上学霸。
“叫十五。”单羽说,“说是十五号出生的,他家狗都是数字。”
“跟蘑菇差不多水平。”陈涧说,“十五乖,摸摸头。”
十五还是挺激动,嘴跟着他手动,他半天也没能成功摸到头。
“就这还学霸。”陈涧不想再被舔手,于是放弃了。
“十五,不动,”单羽指着十五,“定。”
十五仰着头冲着他一通哈哧,也不知道有没有领会。
陈涧又试了一下,这回十五只是偏了偏头,看得出来非常想动,但挺住了,陈涧在它脑袋上抓了抓。
“good boy!”单羽及时地进行了表扬。
“还行,”陈涧看着十五,“说不定真的不叫不拆家。”
“谁遛?”单羽问。
“我呗,”陈涧说,“等你遛我怕它憋出个好歹来。”
“交给你了。”单羽把牵引绳往他手里一递。
陈涧接过牵引绳,他倒是没所谓多一项工作,他还挺喜欢狗的,只是蘑菇个子小,平时跑来跑去也不吓人,拉屎撒尿的都知道自己跑到院子外面的草堆里解决,平时用不着人遛。
十五的话,就得牵着,不光是怕吓着人,也怕丢了,这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是财神爷的狗。
财狗。
“钓着鱼了吗?”单羽问刘总。
“谁?”刘总也问。
“我爸啊。”单羽说。
“你怎么问得出口。”刘总说。
“万一有奇迹呢。”单羽说。
陈涧听着这对话,一下没忍住笑了起来。
“你给他挑的钓位有鱼吗?”单羽问陈涧。
“小豆儿爷爷的宝藏位置,没事儿他就来喂,”陈涧说,“反正他每次都能钓着。”
“那可能有戏,”单羽说,“去看看。”
单羽一过来,陈涧感觉自己顿时就舒坦了,他牵着十五,十五东闻西嗅的,他跟着狗也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不需要再参与对话。
而且刘总他们也就待个三四天的,看得出来她很想跟单羽多聊聊。
单羽多年来的习惯没那么容易改变,跟父母之间的关系也不太可能修复到有时间就回家看看的程度,这样的相处一年里估计也不会有太多次。
河堤上风有点儿大,单羽把外套拉链拉到头,又看了看老妈的领口,里面有一条小围巾塞着,还行。
“小豆儿爷爷是谁?”老妈问。
“一个小女孩儿的爷爷,陈涧……之前一直住在他家里,”单羽低声说,“他家房子抵给债主了,没地儿住,连棺材他都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