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时隔几个月再次见面, 一人弯腰低头在洗碗槽前任由水流冲刷脑袋上的奶油,一人抱着干净的白毛巾站边上——虽然有点心虚,却也觉得每次都被百分百砸中的卷毛警官倒霉又好笑。

嘴角刚露出点窃笑, 就看到双臂撑在水槽边沿的警官先生从湿漉漉水中偏头、轻轻瞥了她一眼。

小林夕连忙收敛了笑意,皱着眉一脸沉痛状,一看就是没在认真反省。

松田阵平服气了, 头顶黏糊糊的着实太难受,抓住一旁的洗洁精打开。反正就洗一次,他没那么讲究。

眼见他抬手把洗洁精瓶子翻过来要往头上倒, 小林夕赶紧制止:“等等!”手下留小卷毛啊!

洗洁精太损害发质了,自己虽然摸不着, 但光是欣赏蓬松柔软的自来卷都仿佛能身心愉悦,因为真的很可爱啊。

她飞奔出去,顺着之前溜达时的记忆从用餐区一个客人遗留的超市购物袋里翻出了一瓶高级洗发水, 塞进袋子里几千日元。

不过十秒就跑回来, 生怕他等得不耐烦直接洗了。

洗发水打开后是很清甜、像是给小朋友和女孩子使用的青苹果香气,配上头发原本残余的苹果奶油派味道, 几乎可以在他头顶做一道“苹果三吃”。

手指顿了顿,瞄到对方趴在水槽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半边脸和胳膊都被打湿了, 松田阵平沾着水珠的指尖用力一戳她额头, “你这家伙……站远点!”

小林夕捂着被戳得微红的脑门后退两步, 见他洗完后盖着毛巾胡乱擦干头发,“松田警官,你的头还疼吗?”

淡然的回答传来:“你是指上次还是这次?”

“……”还真是嘴上不饶人, 她讪讪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只是路过的时候第一次看到有人那么自告奋勇地报名当人质, 觉得很神奇罢了。”水珠顺着湿发和脸部轮廓往下滴,松田阵平随意抹了一把,脑海里浮现女孩被人往里推去,含着泪花泫然欲泣的情景。

虽然看她现在这心大的模样就知道是装的,啧,年纪不大还是个演技派。

他扯下毛巾顺手擦拭脖颈,“你进去后那些家伙又要找一个男的,正好我也想知道他们到底装了什么炸弹。”

喂喂,你这自告奋勇的程度不是和我差不多嘛。

小林夕半月眼,忽然觉得邪教抓一男一女献祭这幕特别有既视感。

……西游记里村民献给灵感大王的童男童女?

自己还能勉强算个儿童,但卷毛警官哪里看着有一点童男的感觉啊,这个教的神明还真是不挑嘴……不对不对,差点思路就跑偏了!

正常来说,歹徒抓人质都会往弱小、没有攻击力和威胁性的群体里找,比如她之前装出来的样子。

松田阵平这一米八几、自带黑色冷漠气场的酷哥完全不符合以上几点要求吧!

歹徒们搜他身时难道不会在这双宛如警犬面对罪犯般冰冷眼瞳的注视下浑身窜起一股来自天敌的寒意吗?

听了她的疑惑,警官先生不自然地撇头移开对视的目光,“我说……你是我妹妹。”

小林夕呆滞豆豆眼:“什么?”

“咳,神本教是一个国际邪教组织,他们在世界各地流窜作案,各国都有他们的通缉令,其中的二把手非常擅长制作炸弹,”松田阵平还在爆处组时就搜集过不少情报,所以记得很清楚,“有传闻说这二把手非常溺爱他从小体弱多病的亲妹妹,几次大规模的献祭都是为了给妹妹续命。”

“神本教是个相当看重血缘关系的宗教,如果这次也是为了给他妹妹续命,那么同样作为‘兄妹关系’的我和你作为祭品的话,对方难道不会觉得这是命中注定吗?”这人随口说出的话都有种意料之中、胜券在握的淡定,“他不可能不心动的。”

小林夕点点头,的确很有道理,动机也十分充足,但这并不能彻底解开她的困惑。

“唔……你说我们是兄妹,他们就相信了?”他俩长得半点不相像,歹徒就算蒙着脸也没那么好糊弄吧,“还有,松田警官不是讨厌来这种人多的地方逛街吗,怎么会如此“恰好”地路过呢?”

她好像捕捉到了点什么,于是异常执着地追问,在对方避而不答后小跑跟上步伐,一起蹲在冰箱前打开冷冻室里的纸盒。

看着冰箱里被挖得面目全非、写着“生日快乐”的巧克力板都被丢在一边的生日蛋糕掩体,竟还能听到“松田警官居然会特地来百货公司买东西”这种荒唐话。

松田阵平忍无可忍,皱眉闭眼深呼吸,把巧克力板塞过去堵住小林夕的嘴。

“你是已经忘性大到连自己哪天生日都想不起来了么,笨。”

生日……对了,今天是2月28日,明天她就十五周岁了!

最近事情实在太多根本没工夫想其他事,而且她以前都不庆祝生日的,平常没人提醒自己也从不惦记,常常在生日当天或日子都过了,不经意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日期才想起来。

啊,原来管家爷爷之前发消息来说要庆祝,指的不是被音驹录取,而是生日啊!

她和原主是同一天生日,但去年父母刚去世不久不好操办,管家只是在当天加了一顿下午茶,当作吃过生日蛋糕了。

小林夕脑袋转得飞快,立刻猜到松田阵平想掩饰的是什么了,咀嚼几口咽下巧克力,托腮笑道,“诶——原来松田警官是来给我买礼物的啊,而且还得一看就是女孩子的东西,才会被那群歹徒当做是来一起逛街、帮妹妹提东西对吧……哥哥?”

她故意把最后那个称呼咬得很轻,调侃的意味都快溢出来了。

“啰嗦死了。”

松田阵平本来就不太擅长送礼什么的,去年那是特殊情况。如果当天碰见还能云淡风轻地送出去,可被提前撞破本就有些难以启齿,最关键的是礼物都没在他手里,两手空空地被道破事实让他有些恼得红了耳根。

旁边的家伙还笑眯眯地安慰:“没关系呀,可以先透露买了什么嘛,我超好奇的!”

他瞥了眼对方空荡荡的左腕,上半身探进冰箱里,冷静道:“让一让,拆炸弹了。”

小林夕上下打量,“呃,你用什么拆?西餐刀叉吗?”

就见男人从袖口、裤腿等位置飞速翻出几个便捷工具,“开什么玩笑,跟我命一样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让他们收走。”

他熟练地拆卸掉黑匣子的外盒,快速检查一遍内部结构,“没有温度感应装置,你去把冰箱插头拔掉,炸弹不好移动,太冷了会影响手指灵活度。”

不过在停止供电后,冷冻室的灯就灭掉了,刚想起外面餐桌上应该有蜡烛,边上“啪嗒”一声亮起了温和不刺眼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