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陆玹没接话,直接登上马车。
纪云栀悄悄打量着陆玹的脸色,又迅速收回视线。她心想他今天本就很忙,又要挤时间送她回家一趟,应该是累了吧?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
一路上,陆玹问过她两次冷不冷,除此之外,二人并无他话。
回到陆家,承风院的人赶忙迎上来,都有些惊讶他们会突然回来。
陆玹吩咐她们给纪云栀准备沐浴的热水和衣物,再让下人将屋内的炭火烧得更足。
安排好一切,陆玹这才看向纪云栀,道:“泡个热水澡去睡一觉,若觉得不舒服及时叫大夫。”
纪云栀垂着眼睛,连连点头。她想了想,问:“二爷现在就要回宫吗?”
陆玹颔首。“换件衣服就走。”
纪云栀偷偷去看陆玹的衣裳,仔细去瞧,能瞧出他衣襟的微皱。她知道是她身上的湿蹭到的……
感觉到陆玹的目光落过来,纪云栀迅速低下头收回视线。
陆玹换了衣服便走了,纪云栀等热水烧好去浴室泡澡。温热的水拥抱着她的身子,舒适的感觉一下子传遍四肢百骸。
她舒服地轻“唔”了一声。被温暖环拥的感觉,让她突然忆起被陆玹抱着取暖的滋味。她嘴角不自觉地轻勾,又赶忙摇摇头,将思绪赶走,心无杂念地一动不动多泡一会儿。
纪云栀将头发全部拢到一侧,头也朝一侧偏去,手心捧了热水逐渐将青丝打湿。
哗啦啦的水声中,她听见浴室的门被人推开,她说:“我多泡一会儿,不用进来管我。”
陆玹将一个木盒放在她身后的架子上,望一眼她纤细颀长的颈,和皙白的肩膀。他修长的指蜷起,敲了敲木盒。
纪云栀疑惑地回头,看见是陆玹的时候,懵了一下。她视线下移,望着陆玹手指压着的木盒,认出来是甜梅阁的糖。
“答应你的。”陆玹道。他视线不由落在纪云栀的身上,浴桶中的水很清澈,清晰地映出纪云栀水下的身子。
纪云栀意识到了,脸上立刻泛了红。她身子往前倾,贴着桶壁,伸手去拿糖。心口一片慌乱,她不敢去看陆玹,打开木盒拿出一块糖放进口中。
陆玹垂眼看她这娇态,不自觉地放缓了语气,问:“这下甜了?”
纪云栀胡乱点头,仍是不敢抬眼看他。
陆玹轻笑了一声,说:“我今晚可能回不来,不用等我。”
他这便想走,却在转身之前生出别的主意。他说:“云栀,你站起来。”
“不要……”纪云栀想也没想连连摇头,湿发上的水珠被滴答甩落。
也罢。
陆玹颔首。于是他俯下身来,捧着纪云栀的脸,将她恨不得迈进水里的脸抬起来。
他靠近,去含她娇嫩湿漉的唇,去贴她更加娇嫩湿润的舌尖。
纪云栀被迫仰起脸,小口微张着去承他的吻。她眼睫颤了又颤,终于鼓起勇气睁开眼睛,猛地对上陆玹正看着她的深沉目光,她心跳一顿,立刻紧紧闭上眼睛。
陆玹结束这个吻,看着纪云栀湿漉泛红的脸颊。
“是挺甜的。”他说。
他将一个极浅的吻滑过纪云栀的唇角,轻落在她的脸颊上。而后他站起身,转身走了出去。
直到听见关门声,纪云栀才睁开眼睛。她用湿漉的双手去捂自己火烫的脸颊,好半天没缓过来。
陆玹走出承风院,脸上的温和一扫而空,逐渐肃然冷漠。
他重新进宫,马车停在宫门前,他刚下马车,立刻有两个宫人迎上来。他们是元屏和元婉两位公主身边的人,来关切询问纪云栀的情况。
“无碍。”陆玹冷漠地回了这么一句,再无他话。两位宫人不管是再询问,还是表歉,陆玹都没有再搭理。
陆玹的不悦是有一些,但若说怀恨在心想要报复回去倒是不至于。两位公主一个十四一个十五,平日里刁蛮跋扈惯了,让整个宫里的人都头疼,既不是故意针对,又只是意外,陆玹倒不至于非要严惩。
只是他不说话的样子实在唬人,两位宫人弓着身子仰望他高大的身躯,心中生怯,不敢再多话,生怕惹烦了他,他伸手一扭,就将他们的脑瓜子拧下来随手扔水沟里。二人胆战心惊地回去复命。
陆玹到了宴殿,赵鸿才走上前客气道:“将军,借一步说话?”
赵鸿才是武将,称呼陆玹将军习惯了,如今陆玹封王,他明面上改了称呼,私下里还是以旧称相唤。
陆玹同他走到稍远些的地方。赵鸿才未言先叹息,他苦恼道:“小女平日里骄纵,之前得罪了将军。昨儿个又发生那样的丑闻,如今家里上上下下都犯愁。将军看该如何啊?”
赵鸿才仔细打量着陆玹的神色。
不管是陆玹要求卸去赵宝荷的县主之位,还是别的与他割席的手段,赵鸿才心里却有数陆玹并非是对他有意见,而是身为臣子,很多时候必须划清界限。
陆玹略一沉吟,道:“近日事忙,赵将军所言之事不太清楚。陆某对这些儿女琐事向来没什么经验,赵大人问错人了。”
赵鸿才听陆玹不置可否的话,明白陆玹是不想管这事。赵鸿才松了口气,笑道:“好好,那择日我带着内人登门问问陆大人和陆夫人的意见。”
赵宝荷和陆柯这事儿实在是棘手。赵鸿才思来想去,还是想促成这婚事,毕竟事关女儿的清誉。倘若不嫁陆柯,小女儿日后恐怕只能低嫁,他哪舍得女儿低嫁?若是送女儿去远方,他更是不舍得。
赵宝荷曾要嫁陆玹的事儿确实尴尬,可如今陆玹已经成家。过往的事情大概也可以揭过?赵鸿才也知道小女儿嫁给陆柯恐怕日后也麻烦不少,可这似乎是最好的选择了……
一个小太监小跑着过来请陆玹——陛下召见。
陆玹别过赵鸿才,大步穿过宴厅,进到内殿。暖殿里,皇帝一人倚靠着椅背,看着桌上摊开的山河图。
“颂焉。”他亲切地朝陆玹招手,“你来看看。”
他指给陆玹看,道:“这里和这里被掠去多年如今都回来了。这可都是你和众将士的功劳。要不了多久,这里,还有这里也要纳入咱们大亓的版图!”
天子脸上带笑,意气风发。
他拍了拍陆玹的肩,笑道:“最近好好修养,什么也别操心,放松放松,把身体养好。下半年还有几场硬仗要靠你呢!”
陆玹恭敬道:“臣不敢放松,要随时候命,不知何时要有剿匪、修路的圣旨,不敢耽误陛下的皇令。”
皇帝脸上的笑容一滞,无奈道:“和舅舅置气呢?都过去一个多月
了,还记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