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076
第七十六章
晏云栀急忙将信接过来。她望着手里的信,迟疑着没有第一时间拆开。
“二奶奶怎么不看呀?哦,我知道了,是我碍事!我这就走!”月牙儿抿嘴一笑,嘻嘻哈哈地转身快步走出房。
晏云栀这个时候没心思理会月牙儿,她小心翼翼地将信封拆了,取出里面的信,慢慢展开。
信笺上,只有三个字。
——“万事安。”
晏云栀愣愣看着信上的三个字,拧着眉,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怎么就三个字?
她气了好一会儿,才用指腹轻轻抚着信笺上的这三个字。
熟悉的感觉仿佛从她的指腹慢慢传进了心
底,她不由地唇角一弯。
这天晚膳,晏云栀胃口大开,吃什么都觉得香甜,吃了好多东西。她懒洋洋地坐在藤椅里,靠着炉火。她将手搭放在鼓起来的小腹,莫名想起以前陆玹捏她肚子的情景。
屋内炭火烧得很足,晏云栀沐浴过的长发已经在一室内的温暖里慢慢干透。和煦的温暖拥抱着她,晏云栀忍不住去想陆玹现在在做什么?边地战时,定然吃不好睡不好,也没有这样温暖的屋子住。
她不敢细想,越想越觉得心酸。
月牙儿进来添了一次炭火,催时辰不早当早些休息,才退下。
晏云栀在藤椅里又坐了一会儿,起身去窗下案旁,又燃了一只蜡,铺开信笺,给陆玹写回信。
今日陆玹写给她的信,是和禀圣的折子一起送进京的。陆玹除了军事公务,一共寄回来两封信,一封写给父亲,另一封写给晏云栀。
书信没有那么方便,晏云栀也不知道自己的回信什么时候能送到陆玹手里。
她拿着笔,琢磨了很久,忽地弯了弯眸勾出一抹调皮的甜笑来。
她一笔一划地写回信,也只写了三个字,是同样的——万事安。
她自小临陆玹的笔迹,字迹本就与陆玹很像。此时她故意模仿陆玹的字迹来写,待写完了。她所写的这三个字,竟和陆玹送回来的家书一模一样。
晏云栀将两张信笺摆在一起,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将她给陆玹写的那一份仔细封好。
灯熄了。
黑暗里,晏云栀蜷缩躺在床榻上,抱着陆玹的枕头。周围一片黑暗,她睁大了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只望着近在咫尺的垂落床幔发怔。
以前她总觉得将自己的心交出去是很愚蠢的事情,人的心那么小,不该被一个人填满。
如今她已不再计较,那颗心脏到底被陆玹占据了多少,只盼着他能平平安安回来。
陆玹刚走的时候,晏云栀还数着日子。这日子越数越慢,她便逼迫自己不再数日子。
到了今日,倒也不记得分别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晏云栀轻叹了一声,抱着枕头翻了个身,闭上眼睛,逼着自己睡着。
正月初八,晏云栀要进宫赴宫宴。
一大清早,她才刚起身,宫里来了人,给她送了宫装。
晏云栀心下诧异,她又不是没有宫装,宫里为何突然给她送来一身新的?她疑惑地走上前去查看,这才惊讶地发现这套宫装是王妃的形制。
晏云栀懵了一下,再次向苏公公询问这是宫里哪位主子的意思。
苏公公笑着说:“奴是太后身边做事的,自然领着太后的旨。”
苏公公眯着眼睛笑,看出晏云栀的惊疑。他细着嗓子宽慰两句:“夫人莫要多虑,这是您应该的。”
言泉和春柳亲自送苏公公出府。
言溪和春桃、月牙儿围上来。月牙儿问:“真的穿这身?”
晏云栀眉心轻蹙,琢磨了片刻,慢慢点头。
她明白她留在京中的待遇,代表着宫里对陆玹的态度。
晏云栀打开妆盒,重新挑选了一套适合这身宫装的首饰。
晏云栀入了宫,朝臣家眷已经到了许多。她们瞧着晏云栀这身装扮,先是惊了一下,继而了然。
她们围上来,热切又友善地和晏云栀打招呼、寒暄闲聊。一时之间,晏云栀仿佛众星捧月般。
晏云栀微笑着与她们寒暄,礼数周到,端庄得体。
只是应酬得有些累了,某个恍惚间,她还是有一种不真实感。好像这样的大场面,人人都戴着一张面具,不够真实。
温岫朝晏云栀走过来,目光上下扫过晏云栀身上的宫装,语气友善般开口:“王妃今日这身衣裳倒是好看得紧。”
她顿了顿,问:“不知道是哪里做的?我也想讨这巧手的裁缝用一用。”
周围女眷目光交流着。
温岫被指给了谢临,将来也会成为名正言顺的王妃。只是突然战事起,谢临随军出征,这婚事暂时耽搁了。
晏云栀温声道:“这是太后赐的华服,究竟是哪位妙手绣娘所制,我便不知晓了。若你真想知道,可以问一问苏公公。”
众人这才知道晏云栀今日穿的衣裳竟是太后赏赐,她们本就讨好的目光,变得有了更多的阿谀。
温岫脸色一寒。
“多谢夫人提醒了。”温岫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
和谢临的婚事,她满心不乐意。这桩婚事唯一能给她带来的好处,就是身份高。所以今儿个见了晏云栀穿着王妃规制的宫装招摇,压在她心里太久的郁闷终于是想找个由头发泄出来。
却没想到晏云栀并非私自穿这宫装,而是太后赏赐!这让温岫又跌了一跟头。
温岫刚要转身,目光扫见宴桌上的点心,目光微闪。她重新转过身来,含笑望着晏云栀,再道:“对了,上次无意间听说大名鼎鼎的云至坊老板竟是你。想起夫人幼年被遗弃,手头当是不宽裕,才从了低等的商贾之道。这……不是瞎传吧?”
赴宴的众人面面相觑。
云至坊的老板是晏云栀?云至坊的点心在京城十分出名,她们竟是谁也不知道云至坊的老板竟是陆玹的夫人。是了,云栀云至,名字早就暗示过了!
晏云栀轻笑了一声。
她明白温岫这是气急败坏,在这样的场合抖出她经商的事情来埋汰她。
可晏云栀从未觉得做生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她抬起眼,含笑望着温岫,温声细语:“没错,云至坊是我十岁出头的年纪开始着手操办,一点一点将它变成如今的规模。云至坊能得到那么多人青睐,我心中甚是欢喜。”
晏云栀眉眼间完全没有温岫想看见的丢脸之色。相反,她杏眸中是将云至坊从街边小摊一点点壮大到如今规模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