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那道朱红的身影缓步踏入, 随着她的到来,带来一阵香风。
姿态曼妙,纤腰婀娜, 仅是一道身影就尽显妩媚。待她走近些, 众人才发现在这初春里, 她身着薄纱, 最大程度的展示着傲人的身段。
确实如兰子穆所言,此女生得美艳非常, 面似桃花含露, 一双眼睛更是妙极, 眼波扫过, 好似有羽毛拂过心尖,让人心头痒得过分。
沙英在心里赞叹,确实是个尤物, 这女郎比他之前得的那个朱锦还要妖娆。
不过“绝色”二字, 还是当不得的。
莲姬进来时, 兰子穆心里是很期待的, 期待看见霍霆山的惊艳, 和一众幽州将领的失神。
毕竟他初见此女,便在心里惊叹这世间竟有如此尤物,她之前只配一个州牧之子,倒也是浪费。
然而令兰子穆意外, 坐在上首的男人神色并无多大变化, 嘴角依旧如方才一般带着笑。
再看一众幽州将领,确实有不少人露出惊艳之色, 却无一人因此失态。
“大将军,此女就是莲姬, 您觉得如何?”兰子穆摁下心里的疑惑笑道。
此时莲姬已站到了正厅下首的最前端,听闻兰子穆介绍自己,不住心如擂鼓。
这位的权势,比之惠康王和石大公子那是胜过多矣。他未过不惑,竟已是幽、冀、并的三州之主。
再观这位霍幽州身影魁梧,鼻梁高挺,想来到了榻上是个狠角色,她莲姬就喜欢烈的男人,越烈越喜欢,那斯文公子软绵绵的无劲极了。
但秋波送上去,上首之人神色未变,甚至将目光落到了下座的兰子穆身上。
“丛唯觉得如何?”他不答反问,叫着兰子穆的字。
兰子穆笑道:“自然是美艳绝伦,不瞒大将军,此女是我平生所见之最。”
其实这还有一句潜台词:我见过的最好的都献给你了,往后对你忠心无二。
霍霆山又看向高式开:“诺泰以为呢?”
高式开不明所以,但实话实说:“确实是夭桃秾李,美丽非常。”
听闻高式开和兰子穆相继夸赞自己,莲姬眼里的笑更深,但下一刻她却听上首那人笑道:“此番我能顺利进入肖江郡,二位功不可没,既然诺泰和丛唯都觉得此女美艳,那她便留给你们二人吧。”
宠姬之流,赠送、互换,甚至是共有都是常有的事。至于这二人如何分配,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兰子穆和高式开惊愕不已。
男人哪有不贪色,不贪的都是没有条件贪,贪不起的,但这位霍幽州可不像内部条件不行。
那就只剩下,他是真记得他们的功劳,觉得该赏,因此才忍痛割爱,将这等绝色美人转手送给他们。
兰子穆和高式开一瞬间百感交集,以小见大,往后他们跟着霍幽州的日子一定不会难过。
两人纷纷谢过。
莲姬站在中间,面上的媚笑险些挂不住。虽然那两个武将不错,但哪里及得上首之人。
然而那位的话已经放出去了,莲姬再不情愿,也只能走到高式开和兰子穆二人之间坐下。
这连小风波都算不上的事就此揭过。
兰子穆和高式开继续饮酒作乐,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莲姬入座后,幽州这边有些将领对了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宴会继续,宾主尽欢。
时间缓缓过去,晚宴来到了尾声。
兰子穆和高式开在肖江郡生活已久,在郡内有自己的房子,宴罢后他们携莲姬告辞。
霍霆山也从正厅离开,回了主院。
主院相邻的两间屋子有一间还亮着灯,霍霆山直接过去,敲两声门,然后推门进。
裴莺抱着汤婆子坐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不久前送到的裴家家书。
听见那两声敲门,她都懒得回应,反正这人敲门向来都是通知,而非征求意见。
“夫人身体何处不适?”霍霆山问。
裴莺:“只是月事来了,有些不舒服。”
霍霆山听她说月信,长眉松开。
女郎月信,规律如此,过几日便好了。
但待他走近,却见裴莺面色微白,霍霆山知晓她身体一向很不错,平日脸色红润,大小病痛都无,乘马车出远门亦不会晕车。
抬手探了探裴莺额头,不烫,霍霆山收回手:“要不让冯医官给你瞧瞧,开些药吃。”
裴莺无奈:“并无多大事,只是昨日贪了些凉,今日才略有不适,用不着吃药。”
“夫人这脸白得像鬼一样,怎的,不吃药是想着去艳压地府吗?”霍霆山轻啧了声。
裴莺:“……”
但凡这人手里没有兵权,都容易死于口出狂言。
“又不是病痛,大不了喝点红……”裴莺忽然顿住。
霍霆山却听到了:“红什么?”
裴莺:“红糖姜茶。”
霍霆山念了一遍这四个字,都挺熟悉,“夫人说的红糖,是饴糖否?”
裴莺摇头又点头:“说起来这是另一类的饴糖。”
因着运输能力落后,古代的盐都很精贵,内陆地区吃盐的成本极高,春秋之时管仲新创盐政,盐铁专卖,更是让盐税迅速充盈国库,让当时的齐国稳坐了第一霸主的位置。
盐精贵,糖也不多让。
蜂蜜是如今的奢侈品,是王侯将相宴客用的,寻常都不会轻易拿出来。
《礼记·内则》有云:子事父母,枣、栗、饴、蜜以甘之。①
这意思是儿女用那些甜食孝顺父母,让他们感到甘甜。归根到底,皆是对古人“甜”的执着追求。
裴莺知晓霍霆山方才说的“饴糖”,其实主要是蔗糖。
不过如今的糖都非常粗糙,只是将柘浆熬制浓缩罢了,味道淡不说,制出来的颜色也是褐棕色的,口感还像含了沙砾一样。
“夫人口中的红糖,比之饴糖如何?”霍霆山在软榻旁坐下来。
裴莺缩了缩脚,“红糖要甜数十倍不止,且口感更加纯净,几乎无沙砾感。”
这话落下,裴莺在霍霆山眼中看到了熟悉的光亮,那抹光芒在当时她将香皂拿到他跟前时无二。
裴莺心道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长安那些权贵就喜欢追求舒适的生活,样样都要掐尖儿,最好还是一般富贵人家买不起的。
且还有一点,糖不仅仅是甜那般简单,它更代表着高热能,潜伏突袭时轻装上阵,带些糖在身上能续航许久。
霍霆山追问:“这红糖如何制?”
裴莺已心知他想做什么,不得不泼他一盆冷水:“将军,原料其实是一样的,都需要柘。批量制糖并不易,因为它的原料不似香皂那般只要些豕板油和蛎房,香皂的原料好获取,但是柘之一物,北方并没有,目前只生长在东南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