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画像
处理完猫尸事件之后,特别行动处对蔡玉铁批评教育之后便放了回去。
蔡玉铁在笔录本上签字摁指印之时,听到夏木繁那句:“你回去吧。”真是如闻天乐,喜得摁指印的那根手指都在颤抖,顾不得擦拭手指头留下的红色印泥都,不停地鞠着躬:“谢谢,谢谢政府。”
夏木繁道:“如果花姐再联系你……”
蔡玉铁现在一心只想好好上班,远离以前的人和事,忙不迭地应承:“一定第一时间向警察同志汇报!”
龚卫国递上一张纸条:“这上面写着我们处的值班电话。”
蔡玉铁双手接过,连连点头:“是是是。”
让蔡玉铁离开之后,冯晓玉问:“夏处,你这是放长线钓大鱼?”
夏木繁将身体往椅背一靠:“花姐既然选择让蔡玉铁来做这件事,说明对他有一定的信任度。盯着他,或许会有收获。”
看到队友们都有些狐疑,夏木繁站起身:“换个地方,到我办公室聊吧。”
夏木繁现在有了独立的办公室,众人来到办公室,各自找地方坐下。大家共事多年,即使是在领导办公室依旧随意,龚卫国与孙羡兵坐双人沙发,冯晓玉坐椅子,虞敬则靠着饮水机站着。
办公室墙面挂着一块白板,夏木繁平时用来记录日程表。
不等队友们发话,夏木繁已经拿出一块白板擦将上面的蓝色小字擦拭干净,在上面写下两个字——花姐。
夏木繁指着这个名字,表情严肃:“这个人,将是接下来我们的侦查重点,力求一个月内将她揪出来,有没有信心?”
众人齐声回应:“有!”
虽说花姐隐藏得很深,但星市警方早就重点关注此人,特别行动处近三年端了那么多拐子团伙,对花姐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雁过留痕,就不信花姐遮头挡脸能藏一辈子。
夏木繁问出第一个问题:“花姐为什么找上蔡玉铁?”
蔡玉铁是刑满释放人员,目前还在社区管教名单上,他的行踪随时都在警方掌控之下,花姐明知道这份危险,为什么还要找上蔡玉铁?
龚卫国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我也觉得奇怪。花姐是外联团伙的头目,她手底下总会有几个得力助手,让没有案底的人来做这件事显然更合适,为什么要找上蔡玉铁?”
虞敬有些不确信地说:“可能是临时起兴?花姐见过蔡玉铁,对他印象深刻。汽车店见到他一眼就认出他来。正好她要找人警告一下我们,所以就让他当了这个出头鸟。”
孙羡兵摇了摇头:“据我了解,花姐为人谨慎。她从86年开始从事儿童贩卖,一直没有露脸,不管是买家还是卖家,都只知道她叫花姐、个子娇小、声音低沉,其余的信息一概不知。我们抓了那么多人,可是一直没找到花姐。这样一个谨慎小心的人,怎么可能临时起兴。”
虞敬听孙羡兵这么一说,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嗯,羡兵说得有道理。花姐不让自己的手下出马,却找蔡玉铁打电话,有没有一种可能,花姐身边已经没有了可用之人?”
这个可能性的确存在。
星市警方这几年重拳出击人口贩卖罪行,花姐身边那些手可能也人心惶惶,纷纷离去。花姐孤掌难鸣,只得找上蔡玉铁。
夏木繁问:“如果花姐手下无人,她不是更应该藏起来吗?为什么要用猫尸来挑衅警方,给我打电话?”
这个问题,让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的确,这一点太奇怪了。
主动挑衅警方,胆子也太肥了,怕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可能她现在日子过得不好,通过这种方式泄愤吧?”
“可能她想警告夏处,让我们都别再继续打击人口贩卖?”
“可能她就是活得不耐烦了,想找死呢?”
……
想了无数种可能,偏偏都没办法解释完美,到最后,大家将目光投向冯晓玉:“晓玉,你不是一直在研究犯罪心理学吗,要不给花姐画个像吧?”
冯晓玉刚才一直在脑海中搜索关于花姐的信息,在大家恳切的目光中站了起来,拿过夏木繁手中的马克笔:“我来试试。”
她在白板下写下第一行字——高智商,擅长社交。
龚卫国点头同意:“能够从警方手中屡次逃脱,智商绝对高。这货能够成为外联团伙的头目,社交能力肯定强。”
紧接着冯晓玉又写下一行字——出生顺序靠前,多为长女。
对于这一点,众人都疑惑不解:“这怎么说?没有哪一条信息说过花姐在家中的排行吧?”
冯晓玉微笑:“犯罪心理刻画通常有两种手法,一种称之为FBI方式,又叫事例研究法,通过事件调查来推测罪犯形象。一种称之为利物浦方式,又叫数量研究法,通过客观数据的大量分析,揭开犯罪行为特征。”
这一刻,冯晓玉仿佛发着光,熠熠生辉。
夏木繁眼中有赞许,也有欣赏。看着伙伴们迅速成长,这种感觉真的很愉快。
冯晓玉继续往下说:“采用FBI方式,花姐归属于有组织力犯罪这一类,她擅长隐藏,至今未被警方抓获。这种天然的谨慎力,通常出现在家中老大身上。因为经常被父母教育着做弟弟妹妹的榜样,所以重规则、责任心强,进退有度。”
龚卫国一拍大腿:“有道理!我家乔老师就是家中长女,特别有责任心。”
孙羡兵笑着说:“我也是老大,是好像听话些,我弟弟调皮得很。”
虞敬沉声道:“晓玉的分析很有道理。”他是长子,十八岁当兵离家,一直是家中最沉默的那一个。
夏木繁说:“我是长女,不过没有和弟弟妹妹相处过几回。农村家庭的长女大多承担大量的家务劳动,还要带幼小的弟弟妹妹,通常勤快、本分,有一定的领导力、组织力,这倒是真的。”
冯晓玉“嗯”了一声,“对,花姐将大量被拐儿童卖到偏远农村,大概率她在农村长大,出生地重男轻女思想严重,她年少时吃了不少苦,知道农村对男孩的渴望。”
龚卫国的父母都是工薪阶层,从小在城市长大,对农村女孩子地位之低虽说有耳闻,但并不能感同身受,便开了句玩笑:“她这也算是了解市场需求嘛。”
夏木繁看了龚卫国一眼:“你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对花姐而言却是年少时最深的那一道伤疤。”
龚卫国求生欲满满,立即举起双手:“是是是,我错了!”
看夏木繁没有再说什么,龚卫国又看向冯晓玉:“按你的分析,花姐小时候深受重男轻女思想的荼毒,成年后却成为拐卖儿童的主使,这不是助纣为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