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玩牌, 对于如今是一名丧尸的薛铃来说,是一项有点麻烦的游戏。

首先,她的手指僵硬, 弯曲的速度很慢, 做一些精细动作总显得很笨拙。

扑克牌很薄一张,又滑滑的,想要让丧尸将一把牌全握在手里, 然后选牌出牌,这个操作比拿着笔点平板难很多。

一不小心,手里的牌就撒了,还经常不能准确地夹出某张或某几张牌。

其次, 和她打牌的人就不是个人。

薛铃都这么惨了, 坐她对面的闻九则还要看她的牌, 正在费力捡掉在地上的牌, 察觉到自己牌被看了的薛铃,抬头瞪他。

她气冲冲地放下牌,往写字板上写:“你是人吗?”

她啪啪地拍打着写字板。

闻九则转着手里的牌, 玩魔术似的, 他耸肩:“哦,汪汪。”

然后一气儿把手里的牌全出了, 宣布:“我赢了。”

薛铃:“……”

薛铃不打牌了, 她打闻九则, 这个就顺手多了。

最后这副牌,成了闻九则无聊玩扑克飞镖的道具,被他在路上撒光了。

但扑克牌好像给了闻九则一些启发。

他从营地一个人手里弄了套飞行棋, 邀请薛铃一起玩。

薛铃也是太无聊了,虽然觉得这人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但还是想玩。

丢骰子她就顺手多了,移动飞行棋的动作虽然慢,好在闻九则也不急着催她,就等着她慢慢挪。

一开始还好,等到她的红色棋子快到终点时,闻九则突然把她的棋子撞回了老家,让她从头再来。

薛铃:“……”

好吧,玩飞行棋就是这样,棋子很容易被别人送回家,没关系,再来。

闻九则会这么做,她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呵呵。

差点被他的松弛感给欺骗了,以为他今天不想搞事!

薛铃接下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关注自己和闻九则的每一个棋子,计算自己的棋子有没有被送回家的危险。

她第二个棋子被送回家、第三个棋子被送回家……

别人玩飞行棋的目标是让自己的棋子全部进终点,闻九则不是,他的目标是送薛铃的棋子回家。

薛铃大怒,她也转变目标,想送闻九则的棋子回家,可她把对面棋子撞回家的时候,闻九则完全不在意,还是继续阻挠她,玩的就是一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闻九则又扔出个六,将薛铃最后一个重新出门的棋子被送回家,整整齐齐四个棋子摆在出发点。

“好了,又可以从零开始了。”闻九则笑眯眯说。

薛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感觉拳头硬硬的。

闻九则:“怎么了,铃,快继续从‘铃’开始啊。”

薛铃捏着拳头猛然扑向他的时候,闻九则几乎是同时在旁边的石头上一按,越过石头跑出去好几米。

两人是坐在路边一棵树下玩的游戏,周围地形开阔,闻九则又灵活,反应奇快,薛铃抓不住他。

抓不住他,薛铃在原地转了两圈,抓起他的棋子,丢进了附近的小水沟里。

但想想还是气,薛铃往前一倒趴在了地上。反正周围没人看见,她把面前的土都刨出了好几个沟。

见她不追了,闻九则悠悠走回来,蹲在不远不近的位置:“气性是越来越大了。”

“吼嗷!”薛铃发出可怕的丧尸叫。

“虽然听不懂,但我知道你骂得很脏。”闻九则劝她起来,“好了好了,玩游戏而已,我保证不撞你的棋子了。”

薛铃抓起一把土,往他脸上扬,闻九则身体反应比脑子快,一下就躲开了。

刚昂起脑袋的丧尸又躺回去,一时半会儿看样子是不想起来。

当了丧尸真的释放天性,她现在生气跟小孩儿似的。

闻九则乐了会儿,突然声音紧张地说:“快快快,赶紧起来,好多蚂蚁爬你身上去了!”

薛铃立刻就起来了,赶紧慌张地往自己身上看。

没看到蚂蚁,又发现闻九则在笑,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两年前,薛铃一个丧尸走在看不到头的公路上时,曾有过想要停下来的想法。

那么刚好的,路边有一个挖好的坑,她躺下去试了试,正好装下她。

她在那个坑里安详地躺了三天,希望有路过好心人,能给她添点土,把她埋了算了。

但没人经过,只来了很多蚂蚁。

等她发现时,身上有许多蚂蚁在爬,吓得她从坑里跳出来,在身上又拍又打,还在水里泡了一阵。

从此她不管去哪里躺着,都不会躺很久,还会经常起来动一动,避免蚂蚁爬到身上。

要是爬到鼻孔嘴巴里,她可受不了。

这些小家伙很少往活人身上爬,对尸体却不客气的。

闻九则随口吓唬,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拍半天还不放心地往身上看,又翻衣服又摸头发。

他一开始觉得好笑,可慢慢地,突然反应过来。

她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薛铃检查完身上,发现没有蚂蚁,气得过去踢了他一脚。

她拿过写字板,严正声明:“不能用蚂蚁吓我!”

“我真的会生气!”

为了让闻九则这狗东西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她也决定吓唬他:“我之前差点被很多蚂蚁吃掉了!”

闻九则拿着写字板,看着上面的字,那点残余的笑容彻底消失。

接下来他没有再找薛铃玩那些小游戏,也没有再故意逗她玩,甚至都不怎么说话。

薛铃开始还很满意这个状态,觉得自己的警告震慑住了他。

可是,一天两天还好,连续三四天,他都表情淡淡的,沉默地开着车,一副思考人生的神游状态。

薛铃都快不习惯他这么安静的样子。

她意识到,自己之前写的话,杀伤力好像有点大,把闻九则给整抑郁了。

发现这一点的时候,薛铃很无语。

他在意的点很怪,怎么气得骂他,他都不痛不痒,跟他动手更是不放在心上,脸皮那叫一个厚。

好好跟他说几句,反而把他搞破防了。

难道就因为那句“她差点被蚂蚁吃了”?

该不会是脑补了很多她的凄惨情形,然后就难受了好几天吧?

通常薛铃跟闻九则生气,只是当下会气得上头,事情一过就很快过去了。

闻九则的抑郁却持续了好几天。

薛铃点开平板,外放自己觉得很好笑的冷笑话合集。

她一个没办法笑的丧尸都快要笑活了,旁边的闻九则没有半点想笑的意思。

薛铃:“……”这都不笑,这些冷笑话难道不好笑吗?

晚上,薛铃在帐篷里擦洗。

最近有些降温了,晚上温度会低一点,闻九则给她烧了些热水用来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