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钟泽!”

随着男人的怒吼,屋内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并把目光投向了向男人发怒的对象——躺在床上处于迷蒙状态的钟泽。

“钟泽?我吗?”床上的青年平静的发出了疑问。他看起来十分迷茫,似乎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不要装傻,你还想进禁闭室吗?”

“禁闭室?”钟泽本能的知道那不是个好地方,但却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被关进禁闭室,不,不光是这点,他连自己的身份都毫无印象。

他是谁,为什么在这里?眼前这个穿着一身白色制服,表情严肃的中年男人为什么朝他发怒?而且很怪异的,他的秃头上顶着一方纱布,这个滑稽的造型完全破坏了他的威严。

很快,他知道了原因,因为对方继续吼道:“对,禁闭室,钟泽,如果你不能给出一个你没有参加早课的合理理由,我会再次把你关进去。”

钟泽看了下自己身上的淡蓝色运动服,心想缺席了早课,难道我是学生吗?他想给男人一个理由以免遭受惩罚,可是脑海一片空白的他,实在编造不出答案。

于是打算先缓和一下关系,关心的问:“那个,您的头顶受伤了吗?您消消气,别再气坏了身体。”

男人的嘴角抽了抽,“钟泽,你找抽是不是?”

旁边一个卷发的年轻人见缝插针的说:“钟泽,你就别故意刺激陈老师了。”

“对,你这个臭小子就是故意的!”陈老师的火蹭地窜了上来。

钟泽品出了勾心斗角的味道,瞥了年轻人一眼,心想,你倒是会落井下石。

他注意到他身处一个摆着两张床的宿舍,不算大,此时倒是挤了七八个人,除了兴师问罪的陈老师外,剩下的年轻人们都穿着淡蓝色的运动服,和他身上的颜色一样,应该是左右宿舍过来看热闹的。

“我不是故意的,其实我……”钟泽只感觉后槽牙一痛,捂住了脸颊,“好疼。”用舌尖探了下,右侧后牙槽处是个坑,似乎掉了一颗智齿。

“怎么磕巴了?你的能耐呢?你不是一贯上蹿下跳,能言善道的吗?”

“你能给我一点时间组织语言吗?”

“称呼我为陈老师!我再问你一遍,你为什么没有参加早课?”

“陈老师,请容许我替钟泽解释一下。”一个面容清秀的青年走上前来,朝陈老师彬彬有礼的说道。

“哦,丁楹?好吧,你来说。”

丁楹温声细语的说:“钟泽今天凌晨被从禁闭室送回来后,他就发了高烧,还胡言乱语。今天早课之前,我想叫他起床,却发现他似乎没有呼吸了,身体冰凉……我很害怕,就去通知了郎医生。之后我去上了早课,等我回来,郎医生对我说,他尽力了,钟泽已经死了,他要去通知校长。可等他走了,我发现钟泽的睫毛颤抖,没多久就睁开眼睛,接着……您就来了。钟泽应该真的得了很重的病,以至于郎医生都误以为他死了。”

陈老师紧皱眉头,“……丁楹,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说的都是实话,陈老师,”丁楹坚定的说道。“我想,郎医生应该也快回来了,毕竟他以为钟泽死了,他还要处理尸体。”

刚说完,钟泽就见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想必他就是郎校医。

“快,这边。”他回头招呼跟在身后的两个抬担架的强壮男人快一点。等他转身看向床铺,看到半坐着的活着的钟泽,被吓得猛地后退了一步。“这是怎么回事?”

陈老师看到这一幕,确认了丁楹刚才所陈述的真实性,他看向丁楹。“很好,你是个诚实的好孩子,继续保持。”

“是,谨遵教诲,陈老师。”丁楹回以微笑。

郎医生走到钟泽跟前,伸出两根肥硕的手指按在钟泽的脖子上。钟泽嫌弃的移开脖子,肥腻腻的手指贴在他皮肤的感觉十分糟糕。

陈老师冷声道:“郎医生,把活人诊断成死人这样的错误最好不要有下一次。”语气中充满了指责。

郎医生忽略了陈老师的指责,他现在更关注眼前这个起死回生的学员,他想翻看钟泽的下眼睑,但被他抗拒的推开了。

钟泽说:“我确定我是活着的,除了有点虚弱,一切正常。”他说到这里,注视郎医生的眼睛。“只是我不记得我是谁了,或者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是怎么回事?”

郎医生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真的吗?”但随即又失望的问,“不是吧?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钟泽对他的表现充满了不解,为什么惊喜和失望会交错出现。“我不知道我是谁,为什么在这里?而你们又是谁?”

郎医生读出了钟泽眼神中的迷茫,那是一种无法作假的迷茫,他深吸一口气,表情复杂的说,“应该是濒临死亡的刺激,或许休息几天就会恢复。陈老师,你应该允许他好好休息,而不是在这里大喊大叫干扰他的休息。”

“既然郎医生要求你休息,你在晚课之前就好好休息吧,记住是晚课之前,如果晚课你不出现,会发生什么不用我多说。”陈老师挺了挺腰,转身走了出去。

郎医生叮嘱钟泽好好休息后,也跟了出去。那两个抬担架的校工,耸了耸肩,也走了。

围观的人们也都散了,只剩下丁楹留了下来,看来这位是他钟泽的室友。

丁楹关上门,但也没有对死而复生的钟泽送上任何关怀。

钟泽忍不住问:“我是个讨人厌的家伙吗?”

丁楹眨了眨眼睛。“什么?”

“我是个讨人嫌的家伙吗?怎么都没人关心我一下?”

“因为我们是竞争关系。你会跟竞争伙伴做朋友吗?如果以后其他人出事了,你也会高兴的。”

“竞争?争什么?”

“好吧,我就当你真失忆了。我们都是候选人,要参加神的伴侣选拔的。”

“……”钟泽沉默了片刻,挠了挠眉角,“咱们这里不会是精神病院吧?”

丁楹白了他一眼。

“我知道了,这里是精神病院。凶神恶煞又强壮的护工,还有上了防盗窗的窗户。对了,还有身上这统一的着装。”钟泽痛苦的叹气,“不知道我家里谁这么狠心,把我送来了这里。”

“你能别胡说八道么?!我们可是经过重重选拔才来到这里接受甄选的。这样一份无上的荣誉,竟然会被你如此贬损。”丁楹眯起眼睛,警惕的说:“我懂了,这又是你的诡计,想惹怒我,和你发生矛盾,然后你再以图后计。”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我被关过禁闭室,我可不想再被关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