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人家就送给朱翊钧……(第3/5页)

“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这充满童趣的一幕,嘉靖帝开怀大笑。

平日,他念及孙儿年幼,见他摇摇晃晃走来,恨不得立刻上前一把抱起,搂在怀里听他奶声奶气的喊皇爷爷。逗他说话,看他撒娇,哪舍得叫他跪拜行礼。

今儿倒好,大过年的,一见着皇爷爷就行了个大礼。

黄锦也在一旁说道:“这是小皇孙给主子拜年。”

既然是拜年,那边少不了压祟,嘉靖帝吩咐给他更衣的黄锦:“朕让你们准备的东西,拿上来。”

“是。”

帝王与他的黄伴相伴几十年,不习惯别的太监近身服侍。黄锦取东西去了,他便不再更衣,上前把朱翊钧抱了起来:“今日除夕,说说你都做了些什么?”

小家伙想了想:“挂桃符,背诗。”

“背诗?”嘉靖帝有点兴趣,“背给朕听听。”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明儿一早,皇爷爷就带你去放爆竹。”

“放爆竹?”对朱翊钧来说,这又是个他未曾听过的新鲜词汇,“那是什么?”

“明早你就知道了。”

这时候,黄锦端着托盘上来:“主子,东西取来了。”

“放桌上。”嘉靖帝把小孙子放下来,“自己去瞧瞧罢。”

朱翊钧跑到桌前,先努力的爬上凳子,两只小手扒在桌沿,视线从桌子下面缓缓升上来,果然看到了新奇玩意儿。

黄锦小声道:“这可是皇上特意给小主子准备的,独一份儿。”

朱翊钧还不太明白这个“独一份儿”是什么意思。

那边,嘉靖帝有些不耐烦了:“过来给朕更衣。”

“……”

托盘里放着三样东西,中间是一条龙,左右两边是两只狮子。而龙和狮子是由彩线串上铜钱编制而成,每一枚钱币都组成了瑞兽身上的鳞片,栩栩如生。

“这在民间,叫压祟钱。”嘉靖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他们拿回去,挂在你的床上。寓意辟邪驱鬼,保佑平安。”

这东西在民间不算稀罕物,在皇家可不多见。虽谈不上有多贵重,但却是帝王特意为小孙子准备的,独一无二的宠爱。

朱翊钧玩了一会儿他的压岁钱,就又从凳子上下来了,一路小跑到门口站着,趴在门槛上往外张望。

嘉靖帝观察了他一会儿,发现他是呆的有点不耐烦了。他以前可从不会这样,即便嘉靖帝在与朝臣议事,他一个人也能在旁边安静的玩上一个下午。

嘉靖帝还以为他饿了,让黄锦取来些点心,小家伙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太大的兴趣。

这更奇怪了,便问他:“今日这是怎么了?”

朱翊钧说道:“想去参加宴会。”

这倒是新鲜,拿了点心他也没吃,看来是不饿,却又说想参加宴会,莫非是想去见什么人?

嘉靖帝又问道:“为什么想去参加宴会?”

“想见娘亲。”

果然如此。

他是去年后接进宫来的,算起来,也差不多一年了。

那时候他才刚满一岁,那么小的孩子,一年没见过母亲,他竟然还记得。

“罢了,”嘉靖帝沉吟一声,问黄锦,“他身边的人呢?”

“回主子,都在院外候着。”

“让他们带他先过去罢。”

“……”

山前殿在万岁山,依山而建,坐北朝南,分为上下两层。是皇帝设宴的地方。

朱翊钧带着他的红梅来到山前殿的时候,距离申时还有半个时辰。但除了嘉靖帝,其他人已经到到齐了。

皇上还没到,大家便在殿内候着。

朱翊钧从门内探头往里张望,看到了皇贵妃、宁安公主、李承恩……他正在寻找娘亲的时候,忽然,视线被一抹深蓝挡住——有人站在了他的跟前。

朱翊钧正要抬头,那人却蹲了下来。双手扶着他的双肩,热切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个遍,眼眶里竟然隐约有泪光。

光是看,已经满足不了他激动的心情。一只手从朱翊钧的肩膀缓缓上移,抚上他的小脸,又摸了摸他的头。

朱翊钧看着他,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大过年的,他这是在干什么,大过年的怎么还哭鼻子呀。

看到朱翊钧迷茫的眼神,那人更是情绪激动,一把就将他搂进了怀里:“钧儿,你不认识我了吗?”

“认识。”朱翊钧推开他,有点不确定,再看看,“你好像是我爹爹。”

裕王还以为亲儿子不认识他了,心中百感交集,哪知道小家伙却依稀还记得他这个爹爹:“不是好像。”

“我就是爹爹。”

朱翊钧看着他,忽然抬起手,摸了摸他的眼角,替他擦去一滴眼泪:“别哭啦,皇爷爷不喜欢。”

裕王也知道,父皇不喜欢他这副懦弱的样子。可他一年没见过儿子,实在忍不住。却不曾想,反被儿子取笑了。

裕王羞惭的低下头,拿衣袖飞快的拭了一下眼泪。

他忽然又想到什么,儿子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是因为他也在皇爷爷跟前哭过,被训斥了吗?

谁曾想,他儿子又说了句更扎心的话:“皇爷爷只喜欢看我哭。”

“……”

懂了,帝王厌烦所有人在他跟前哭哭啼啼,宝贝孙儿除外。

听到这话,裕王却破涕为笑:“那就好,那就好……”

朱翊钧却靠在了他的身上,小家伙身体软软的,跟没长骨头一样,屁股落在他爹一条腿的膝盖上。

裕王却有些受宠若惊,轻拍儿子的后背:“累了吧,爹爹抱。”

他一把将儿子抱起来,小家伙乖巧的趴在他的肩头,问道:“娘亲呢?”

裕王吩咐他身边的太监:“去请王妃。”

他抱着朱翊钧往无人的偏殿走,又凑上去贴贴儿子的小脸,问道:“冷不冷。”

小家伙摇头:“不冷。”

虽然他说不冷,但裕王还是将他紧紧地拥入怀中,替他挡去寒风,直到从侧门进入偏殿。

裕王妃在大殿内坐立不安,她从半个月前就开始期待这一场宫内的家宴。她不求别的,只希望能在宴会上看一眼儿子,看他过得好不好,长高了没有。

太监过来请她,说是小皇孙来了。

裕王妃急切的站起来,差点带倒了矮几上的茶盏,幸而她反应够快,才没有失态。旁边的景王妃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很快又垂眸,安静的坐着。

景王有严氏父子的支持,日日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裕王跟他一比,过得像个贫民。但景王妃心里却是羡慕裕王妃的。

比起裕王只裕王妃这一个正妻,景王府可就热闹了。去年诞下小皇孙的,正是景王身边一个侧妃都算不上的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