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朱翊钧转过头来,……
朱翊钧转过头来,笑嘻嘻的看向冯保:“大伴来啦~”
说着,他大概是觉得累了,两条腿放下来,搭在被子上。小脚丫依旧悠闲的晃啊晃。布老虎举在眼前,突然张嘴,“嗷呜”一口,咬在了人家屁股上。
他是真的悠闲,让人看了想给他报个补习班。
冯保站在床边,看着霜眉身上的斗篷。朱翊钧翻了个身,趴在霜眉身上,问冯保:“好不好看?”
冯保点头夸赞:“好看。”
确实好看,这猫长得好看,威风凛凛,眼神犀利,披个滚了白色兔毛边的红斗篷,有一种反差萌。
冯保问,“是小主子给霜眉系上的吗?”
“嗯。”朱翊钧得意的点点头,“过年了,霜眉也要穿新衣服。”
说着他还低下头,用下巴蹭了蹭霜眉的脑袋。
霜眉也配合他偏了偏头,用脑袋去蹭他的下巴。
这腻歪的,冯保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平时孤独霸气的“虬龙”,这时候却显得温顺可亲脾气好,只不过是小皇孙限定款。
冯保插不进他俩的世界,只得去忙别的,吩咐人打水进来,又取来干净衣物。
霜眉陪朱翊钧玩了一会儿,知道他该起来了。于是,准备离开。
他纵身一跃,轻巧的跳下床。落地的时候感觉不对,身上多了点重量。又看了一眼冯保,那眼神仿佛在说:“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取斗篷。”
冯保放下衣物,从善如流的蹲下来。猫主子坐在地上,高昂着头,让他解开绳结。
那斗篷被朱翊钧打了个死结,冯保费了好一番力气才解开。又抖了抖斗篷,发现这位猫主子竟然不怎么掉毛。
霜眉却没看他,回头看一眼朱翊钧,小家伙咧嘴,冲它小出一口大白牙。霜眉甩着尾巴,潇洒离去。
朱翊钧坐在床边,两支小脚在半空中晃荡,冲着霜眉挥挥手:“你下次还要来陪我玩哦。”
“……”
冯保给他换衣服,带他去洗脸洗手,而后,让他坐在圆桌旁。不一会儿,有太监端进来一个大盒子,放在桌上。
这东西朱翊钧没见过,一下子来了兴趣,扒在桌沿,好奇张望:“大伴,这是什么呀?”
“这这个叫百事大吉盒儿。”
朱翊钧还是不懂:“什么叫百事大吉盒儿?”
“就是,吃了它之后,来年就能百事大吉。”
“那我要多吃一些。”他乖乖坐着,准备把“百事大吉”都吃进肚子里。想了想又问道,“那皇爷爷有吗?”
“有的。”
“那我就都吃了。”
“……”
这时候,太监端上一盏梅子茶,里面加了陈皮、山楂、冰糖和干桂花。朱翊钧迫不及待喝了一口,酸甜可口,生津止咳。
陈炬打开那百事大吉盒儿的盖子,圆盒里满满当当装着各种各样的干果:柿饼、荔枝干、圆眼、栗子、熟枣……五颜六色,香气四溢。一看就知道,颇受朱翊钧这样的小朋友喜爱。
他先挑了个头最大的柿饼,粉嫩的舌尖舔了舔上面的糖霜,又咬一口,不是很喜欢,于是放到一旁。
紧接着又挑了个荔枝干,这个倒是很合小朋友口味,一连吃了三个,再拿第四个时被冯保阻止了:“吃多了上火。”
他把茶盏递到朱翊钧嘴边:“喝口茶解解腻。”
小家伙捧着茶杯,美美的喝了一大口。冯保又给他剥栗子,一个两个还行,多吃几个就腻了。于是小家伙摆了摆手:“我吃饱了。”
刚才还扬言要吃下整个百事大吉盒儿的小朋友,这么快就败下阵来。
冯保也不劝他,甜食吃多了上火,还不易消化。浅尝一些就好。
不过那碗梅子茶朱翊钧倒是喜欢得不得了,一口气喝完,恨不得连底下的乌梅和山楂也嚼了吃下去。
他还给陈炬提意见:“明天还要喝这个。”
陈炬笑着点头:“好。”
过年这几天,天气非常好,每日都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春天似乎不远了。
嘉靖帝有时候会把小家伙叫去正殿,叫他背《道德经》,听他背新学的诗词,奶声奶气的背诵那些生涩的词句,一字不差,又不求甚解。
但他毕竟只有两岁,能流畅背诵已经很厉害了。
这时候,外面有太监来报:“严阁老求见。”
过年期间,严嵩一直在家操持老婆丧事。这才刚过完年,他竟然进宫来了。
“让他进来。”
这时,朱翊钧正靠在嘉靖帝身旁,背刚学的《道德经》。
“陛下……”
严嵩行礼之后,正要表明来意,却被嘉靖帝打断:“严阁老且慢,世子习得一段《道德经》,打算背给朕听,严阁老也听听罢。”
皇上要让他听,严嵩不敢不听,赶紧又行了一礼:“有幸闻世子殿下诵读经典,乃是老臣之幸。”
朱翊钧不喜欢严世蕃,自然也不喜欢严世蕃他爹。每次严嵩拿那双浑浊的眸子看着他,朱翊钧就感觉浑身不舒服。但皇爷爷让他背刚学的《道德经》,他自然要好好地背出来:“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
严嵩因为夫人离世,十分悲痛,这些时日茶不思、饭不想,精神也有些恍惚。若不是儿子提醒他,他差点把进宫面圣的事情忘记了。
嘉靖帝接连因为欧阳必进和赵文华的事情,对他颇有微词,这虽然不能完全撼动他与嘉靖帝的关系,但现在儿子必须守孝三年,他自然想要搞好与嘉靖帝的关系。
严嵩给皇上当了几十年的舔狗,十分清楚他心中最想要的是什么。
这不,今天他就来了。
“……镇之以无名之朴,夫将不欲。不欲以静,天下将自正。”
朱翊钧背完了,嘉靖帝没发话,等着听严嵩吹彩虹屁。
可严嵩站在那里,半晌没个动静。
严嵩正在琢磨自己的事儿,根本没听朱翊钧背了什么。
其实,他打心眼里就不认为,朱翊钧是个值得大夸特夸的神童。
严嵩四岁开蒙、八岁入县学,九岁过县试……他自己就是百年难遇的神童,在他眼里如果非要再选一个神童出来,那只能是他的庆儿(严世蕃小名)。
严世蕃曾经放出狂言,天下奇才只有三人,杨博、陆柄还有他自己。
尤其在给残害忠良,搞豆腐渣工程方面,天赋异禀。
严嵩时常与人炫耀:“我家庆儿识天下大体,什么事都可与他商议。”
现在让他听一个牙牙学语的稚儿背文章,算什么神童。
“严阁老?”嘉靖帝有些不悦,心说这老东西是老糊涂了吧,让你夸两句孩子,磨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