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今日是儿子的生辰……
今日是儿子的生辰,高拱突然返京,隆庆激动得忘了时辰,朱翊钧一提醒,他才回过神来,今日要去坤宁宫用膳。
“高先生先回府好好休息,等年后再到文渊阁就职。来人,赐正膳七品,长春酒十瓶,甜食一盒。”
高拱领旨谢恩,美滋滋退下,静等着年后大干一场。
父子俩手牵手走入坤宁宫,皇后听到通传,带着一双儿女出来迎驾。看到隆庆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就不打高兴,看到旁边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崽子,不高兴又加了个“更”字。
隆庆无知无觉,他现在坐拥后宫佳丽三千,个个都使出浑身解数哄他开心,他早已不是当年的裕王,受不了别人的一点脸色。
但今日是儿子的生辰,他也难得见皇后一面,并没有说什么,只虚扶了一把皇后,又去看两个小的:“进屋吧,外面冷。”
朱翊钧敏锐的察觉到皇后有情绪,立刻就松开隆庆的手,三两步跑到皇后跟前,拉起她的手:“母后,怎么啦,弟弟妹妹又调皮惹你不高兴啦?”
皇后说:“是你。”
朱翊钧不懂:“我怎么啦,我很乖的呀!”
皇后生气归生气,却始终握着他的小手舍不得放开:“你自己算算,多少日子没过来了。”
“啊,额……”
朱翊钧掐指一算……还是别算了,这些日子四个老师从早到晚把他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他俩用膳都得抓紧时间,哪还有空到处跑。
“哎呀~”朱翊钧使出他最擅长的撒娇打法,“娘亲,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今天一整天,我哪儿也不去,就呆在坤宁宫陪你好不好?”
“……”
“今天可是我的生辰,娘亲要一直生我的气吗?”
皇后哪里舍得一直生他的气:“你说的,今日就呆在坤宁宫,哪儿也不许去。”
“嗯!陪着娘亲,哪儿也不去。”
前面,隆庆本打算一手一个,抱着两个小的进屋,奈何没那个力气,看看长得跟个球一样的朱翊镠,果断放弃,只抱了朱尧媛,朱翊镠拽着他的龙袍,在旁边跟着。
午膳早已准备就绪,就等着隆庆的圣驾。一家五口难得坐在一起用膳,两个小家伙见一次父皇也不容易,虽然饭钱帝后之间氛围稍有些微妙,但整个用餐过程还是其乐融融。
朱翊钧已经十岁了,皇后给他倒了一杯米酒,酸甜可口,就像是没有丸子的酒酿丸子水。
隆庆举杯:“钧儿又长大意思,父皇希望你潜心向学,继续替父皇分忧国事。”
皇后笑道:“我只希望我的钧儿平安顺遂。”
隆庆又问朱翊钧:“钧儿有什么心愿,说出来,父皇帮你实现。”
朱翊钧沉思片刻,收敛了笑容。他向隆庆提了个小小的心愿。
隆庆当即拒绝道:“不行!朕不放心。”
朱翊钧却道:“父皇刚还说帮我实现心愿,君无戏言。”
“……”
隆庆给自己挖了个坑,没办法也只能自己填,勉强答应了他。
今天不仅是朱翊钧的生辰,还是小年,午膳过后,尚食局还准备了点心和糖果。能拉丝的麦芽糖,两个小家伙喜欢,朱翊钧倒是没什么兴趣。
外面又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隆庆与皇后闲聊后宫事务,朱翊钧教弟弟妹妹背柳宗元的《江雪》。
“谁先背下来,我就奖励他一颗……一颗太少了,一捧花生。”
朱翊钧他们这个年纪,这样的五言绝句听一遍就能背下来。
这两个小家伙却要差些,朱翊钧教了三遍,朱尧媛勉强能磕磕巴巴完整背诵,朱翊镠却还停留在前两句。
朱翊钧把花生抛向半空,用嘴接住,不一会儿,手里的都叫他吃光了,弟弟妹妹只能眼巴巴望着他。
隆庆笑道:“你不能以你为参照,要求他们。”
毕竟朱翊钧是经过世宗、徐阶、张居正等多人认证的神童,这点自知之明隆庆还是有的,他能生出一个神童,但肯定生不出三个。
朱翊钧将炕桌上的小瓷盘推到弟弟妹妹跟前:“吃吧。”
那是他刚才教他们背书的时候剥的花生米。
朱翊钧答应了皇后,今天就呆在坤宁宫,哪儿也不去,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他不走,他也不让隆庆走。没一会儿,外面进来个太监,是乾清宫的人。
那太监眼神左右飘忽,最后只得走到隆庆跟前,小心翼翼的贴在他的耳边,禀报事情。
他说完退到一边去,等待皇上的做决定。朱翊钧却忽然开了口,语气中满是天真和好奇:“庄美人,哪个庄美人?她新学了什么舞,让她来坤宁宫跳吧。”
“!!!”
太监睁大双眼,满脸惊恐,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他明明已经很小声了,这皇太子,是有一双顺风耳吗?
朱翊钧当然没有顺风耳,他只是习武多年,内力日渐深厚,视力和听力都比常人更好罢了。
隆庆看着儿子,又看向皇后:“朕今日就留在坤宁宫,哪儿也不去。”太监哆哆嗦嗦的退下,不是畏惧皇帝,是旁边那个十岁的皇太子太可怕了。
直到晚上,朱翊钧才离开坤宁宫,他走的时候隆庆还没走,看样子今晚是不打算走了。
刚踏进清宁宫,他就喊道:“小野!张先生可派人来过。”
那名换小野的太监赶紧迎上来:“来过,送来个盒子,说是给殿下的,已经放在书房里了。”
朱翊钧快步来到书房:“点灯!”
书案上果然放着一个盒子,他迫不及待打开,从里面拿了个东西出来,举到等下,歪着脑袋仔仔细细的看。
“大伴,这是个什么?”他问冯保。
冯保凑过来看:“像个笔筒。”
朱翊钧说:“就是个笔筒。”
说是笔筒,却与普通笔筒不同,那是一整块白玉雕琢而成,笔筒的形状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花瓣微微卷曲,烛光下散发着淡淡的洁白光泽,玉质莹润,凝若琼脂。
朱翊钧问:“这是什么花?”
另一边,陈炬也凑过来看:“这是木兰花。”
“懋修弟弟送我的生辰礼,”朱翊钧双手托着笔筒,“真好看呀!”
陈炬笑道:“花以欲放未放时最美。”
朱翊钧问:“为何?”
陈炬答道:“因为未见真容。”
朱翊钧细细品味他说的话,不知在想什么,而后又点点头:“有道理。”
陈炬问道:“殿下可知道有哪些关于木兰花的诗词?”
“那可多了,”朱翊钧趴在书案上,烛光映照在他的眼睛里,闪闪发亮,“有个词牌就叫木兰花。”
陈炬笑着摇了摇头:“词牌只是次的形式与调韵,却不是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