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说起后宫已经有那……
说起后宫已经有那么多娘娘,一到春天这个特别的季节,隆庆又斥巨资,让太监天南海北的给他搜罗了一波美人。
这一批美人当中,有几个特别和他的心意,更是兴致高涨,连着好几日都没早朝,科道官已经在着手准备批评他。
朱翊钧天生爱凑热闹,也爱管闲事,况且这是他父皇的事,怎么能叫闲事呢?
可是,张居正和皇后只叫他好好读书,都不让他管隆庆的事。
春天到了,天气却并没有暖和起来,一场倒春寒,让北京城又下了一场雪。
上课的时候徐渭往窗外一看,随口吟了一句:“朝来试看青枝上,几朵寒酥未肯消。”
“寒酥?”朱翊钧从书案后走出来,趴在窗边往外张望,青枝上几簇白雪。
朱翊钧笑道:“依我说,应该叫玉蕊。”
徐渭颇为不屑:“俗套。”
朱翊钧不服:“哪里俗套了?前人都这么用。”
“正因为前人用的多,今人再用,便落了俗套。”
这方面他是行家,朱翊钧不与他争辩,转身回到书案后面。
徐渭跟过来问道:“年前殿下说要画梅花,画得如何了?”
朱翊钧在旁边的画缸里翻找一阵,抽出一卷纸展开来地给他看。
徐渭展开宣纸细细看来,一簇墨梅跃然纸上,或含苞待放,或绽瓣盛放,或傲然盛放,或点点残瓣,梅枝是浅浅的银色,压着沉甸甸的积雪。
徐渭颇为赞许的点点头,问道:“照着梅花谱画的?”
“哪儿能?”朱翊钧语带戏谑,“从来不见梅花谱,信手拈来自有神。”
那年他们初见,在李春芳府上,徐渭画了一幅《墨梅图》,这正是画上的题词。
徐渭举着他的画左看右看,一语拆穿了他:“这是照着实景画的。”
“嘿嘿!”朱翊钧点点画上千姿百态的梅花,“你别管怎么画的,就说画得好不好。”
“好!”徐渭重新把画卷起来,“当年,我送了殿下一副《墨梅图》,这一副,就请殿下赐予我吧。”
朱翊钧豪气的一挥手:“拿去吧。”
他想了想,又把画拿了回来,提笔在空白处落下自己的名字,又吩咐陈炬取来他的金宝,印在名字下方。
“好了,给你吧。”
朱翊钧把画拿起来,徐渭却退后几步,跪了下去,双手举过头顶,毕恭毕敬的接过。
本来只是一副学生初学之作,老师讨了做个纪念。“皇太子宝”四个字,却又赋予了这幅画不同寻常的价值,徐渭只能拿回家供起来。
朱翊钧却并不在意,虚扶一把,让他起来:“徐先生,下回我想画些别的。”
徐渭应道:“殿下要画什么?”
朱翊钧又不知打哪儿掏出一只猫,搂在怀里:“画霜眉呀!”
天气还未转暖,厚重的被毛,深沉的目光让霜眉看起来真就如虬龙一般,威严、霸气!
“……”
“对了!”朱翊钧又想起个事,“子荩今年没有上京赶考吗?”
他问起张元忭,徐渭还挺意外:“来了,去年就来了。”
朱翊钧惊讶道:“我怎么没在那苏州小官看见他。”
“他一直与我同住。”
朱翊钧说:“他也考了好几次了吧。”
“这是第三次。”
朱翊钧笑得神秘:“这次会试主考官是我的张先生,不如我去帮他美言几句?”
“万万不可!”徐渭断然拒绝,“子荩少时身体羸弱,却好读书。他的母亲时常劝他不可太过劳神,他不愿母亲担忧,便藏灯帐中,苦读至夜深。十余岁时,即以气节自负。殿下不必特意关照,以子荩之才学,必定高中。”
“不说不说!”朱翊钧笑着摆手,“我只是开个玩笑。”
他又看向徐渭,好奇问道:“你与子荩性格迥异,为何能成为至交?”
徐渭笑道:“殿下可还记得,我有个远房表哥。”
“记得,龙溪先生,王畿,他是阳明公的弟子。”
“子荩正是龙溪先生的学生。”
朱翊钧了然的点点头:“浙中王门。”
徐渭诧异道:“殿下对心学也有兴趣?”
“没有。”
“……”
受了徐渭的鼓励,朱翊钧也开始沉迷画画,不仅画猫,还画他院子里那两只乌龟。拿了张宣纸在冯保面前抖开:“大伴,你看!”
冯保半眯着眼,很认真的打量:“这是?”
朱翊钧眨巴着大眼睛:“我画的画呀。”
冯保夸赞道:“画得真好!”
一旁的王安凑个脑袋过来看,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不就是一张白纸吗?”
“胡说!”朱翊钧指了指院子里那口太平缸,“我明明画的大龟和小龟。”
王安更迷惑了:“这……奴婢眼拙,没看出来。”
朱翊钧叹口气:“真笨,我问你,大龟和小龟是什么?”
王安笑道:“这殿下可难不倒我,那是当年胡宗宪进献先帝的两只白龟。”
说完,他就意识到了。再看朱翊钧,抖了抖手里的白纸,笑得前仰后合:“对嘛,白龟,白的。”
王安发自内心的吹彩虹屁:“画得真好。”
朱翊钧把纸塞到王安手里:“这副《白龟图》就赐给你了。”
“诶!”王安收了白纸,躬身道,“谢殿下赏赐。”
冯保要被他俩笑死了,《皇帝的新衣》照进现实。
日子说说笑笑,过得悠然自在。就是朱翊钧沉迷画画,读书就有些懈怠,张居正颇为不满。
朱翊钧最喜欢他的张先生,对张居正情绪的变化也特别敏感,不等他开口,就自觉地收了心。
这天晚上,朱翊钧在寝殿内点着灯读书,不知不觉过了二更,到了就寝的时候,朱翊钧要沐浴,冯保便去让人给他准备木桶和热水,转个身回来,却发现人不见了。
这大晚上的,他能跑哪儿去?冯保赶紧屋里屋外的找。
“殿下!殿下!”冯保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没看到人,问了一旁的太监,也都说没看见。
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与成,思云,殿下不见了!”
“在这儿。”
冯保四下看看,不见人影,忽然意识到,这声音是从头顶传来的。他一抬头,只看得见彩绘的屋檐,又退下月台,这才发现,青绿色琉璃瓦上坐了个人。
今天是二月十五,月亮正源,朱翊钧却面向西北方,那可不是赏月的方向。
冯保也不着急让人搬梯子,而是靠在一根廊柱上与他闲聊:“殿下在看什么?”
朱翊钧说道:“本来想看看西苑,不知能否看到万寿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