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奥秘书:“功德在一个人身上对污染的抵御效果会越来越强。”

“也就是说,清理的异常越多,所受到的污染就会越少。”

但很少有人能坚持到那个地步。

一点天赋、一点坚持、一点功德,大概就是这些造就了走近科学的特殊。

他身上应该有一些从前世就积累下来的宝贵存在。

……

第二天,詹言坐车回学校,途中收到方牌的消息。

万衍鬼王通过他给詹言发货了。

万衍鬼王不是还在和“临渊”人偶较劲着么?

詹言打开吃瓜系统。

这段时间里,万衍每天都在和“临渊”人偶进行极限拉扯。“临渊”人偶的正常模式太过抗拒,万衍就会很气,把“临渊”人偶调成爱猫模式。换成爱猫模式后,万衍又受不了“临渊”人偶那个变态的吸猫模式,生生蹿上了文玉树来躲。

吸猫模式下的“临渊”人偶在树下夹着嗓子呼唤小猫咪,还打开逗猫玩具试图勾引万衍下来。

鱼群的投影在文玉树雪白的枝叶间游动,万衍的目光不由得被吸引了。在他的记忆里,他曾经抱着一条黑铁铸成的鱼从树间跌落。

万千雪白的枝叶哗啦作响,头顶洒下无数细碎的光亮。

绑在鱼尾上的绳索被枝叶勾缠着,他的坠势忽然一停,被缠绕的绳索挂在枝叶间。

绳索在树枝间轻轻荡着,越荡弧度越小。

树枝碰撞的声响渐渐停了,晃动的光影也渐渐停了。

他缀在莹白的树冠中,静静地停了一会儿。

文玉树是天生神木,清净幽寂,他缀在里面,只觉得安宁。

什么吵闹的声音都没有了,什么杂乱的心声都听不见了。

他在这片宁静中想到了什么呢……

一个头生双角、皮毛雪白的身影突然在他记忆里浮现。

白泽……

白泽知道许许多多的事,许多他听都不敢听、不小心听到了就要捂着耳朵逃回朝浮山的事。白泽会不会也像他一样,会为这些过于繁杂的信息感到烦恼?会想要得到这样的清净和安宁。

可是白泽和他不一样。他只要到一个没有其他人的地方,就可以听不见了。但是白泽已经什么都知晓了。那些又多又可怕的消息,已经在他的心里了,他就算来到文玉树中,也没有办法忘掉。

白泽什么都知道,但是白泽什么都不说。别人看白泽总是很安静的。

没有谁注意白泽,因为他总是沉默着,什么都不做,这样的全知与全不知又有什么分别?

可是谛听知道白泽的沉默表象下隐藏了一颗多么活泼的心。他嘴上什么都不说,心里却又说个没完。他知道哪里会发生热闹事,哪怕他已经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热闹,但还是一定要去现场看一看。沉默地去,沉默地回来。去的时候兴高采烈,回来的时候心满意足。

他带着谛听去看热闹,谛听又把听来的瓜分享给他一起吃。

谛听这次回到朝浮山,又是被白泽心里想的事情吓到了。

在他逃跑之前,白泽伸出前爪按住了他的尾巴。

他回过头,看见白泽的尾巴在身后恶作剧似的甩着,眼睛笑到眯起来。

他从那双眼睛里读到了白泽在心里对他说的话。

“别这么可怜巴巴地跑来跑去啦。你又不是只能有我一个朋友。”

“多和朝浮山里的居住者接触接触吧,说不定能找到愿意为你拼命的朋友。”

谛听想,白泽肯定是知道什么才这么对他说。但白泽偏不直说。

他在朝浮山住很久了,但他的确对那里的居住者不太熟悉。

朝浮山里居住的都是鬼,他虽然是个能适应阴间环境的妖,但到底是活着的生灵。他想着原住民们未必愿意和他往来,更何况他有这样的神通。

所以,在从冥河鬼王那里获得了居住许可后,谛听并没有尝试和这里的居住者们多接触,他甚至有意躲着他们。

可是白泽的意思是,这里会有和他很合拍的朋友吗?

谛听想得出了神。除了白泽外,也不是没有不厌惧他神通的妖。如重明这样秉性刚直或寻木这样性情豁达的大妖都不介意他的神通。但重明性喜庇护,身边多聚集有寻求庇护的小妖,寻木生机盎然,四周多围绕依附而生的生灵。谛听去了,重明和寻木不会介意,他们身边的生灵们却难免畏惧躲避。他又何必去讨人嫌呢?

而沉默的白泽总是独来独往,他去和白泽做朋友,不会惊扰到其他生灵。他也可以陪实际上很话痨、很想聊天的白泽一起吃瓜看热闹。

朝浮山里会有像白泽一样和他合拍的朋友吗?

谛听想得出了神,蹲在文玉树下摇尾巴,没留神有人靠近。

他下意识想躲,想起白泽的话,又止住了。

路过的是居住在寒潭深处的临渊鬼王。谛听知道他,但几乎没见过几面。谛听喜欢往外面跑,临渊喜欢宅在寒潭里,他们几百年能撞上一回都算有缘。

临渊坦然从他身边经过,好像并不清楚他的神通。

谛听听到了他的心音。

“是谛听啊。”

没了。

就这一句。

谛听都震惊了。他从没遇到过心音如此纯粹的存在。

重明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这是谛听,听说他的神通能够听见他人心中所想。我没有不可告人的事,被他听见也无妨。

寻木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谛听啊,有能够听见众生心音的神通,是个有些辛苦的能力啊,不过万事万物就是这样的。

临渊知道他是谛听后再没有产生后续相关的想法,难道他不知道谛听意味着什么吗?

出于好奇,谛听主动向临渊搭了话,请他帮忙参详一下接下来变作什么动物。

他从临渊的心音里听见了庙宇里的钟声、人们的祈祷与叩拜、香火燃烧灰烬落下、庙外的孩童们追逐打闹,他们拍着手唱儿歌:“小花猫,喵喵喵,圆圆眼睛胡子翘……”

“就……猫吧。”临渊说道。

于是谛听这一次衍化成了猫身。

孩童们家里养的猫儿,惯会黏人撒娇,兴致起时要人陪着玩耍,独自高兴时谁也不理。

他由着自己沉浸在这些活泼自骄的猫儿们的心念中,在朝浮山里随性耍了好久,直到看见那枚从上方垂下来的黑铁鱼坠子。顺着坠子冲进文玉树的树冠中后,在它幽寂清净的力量中回过神来。

他想起这段时间用猫身又偶遇过几次临渊。临渊最近在凡间有事,时常往返于阴阳两地。谛听没有刻意躲避,也不见临渊躲避。他每次的心念依旧简单,从没有多余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