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孟思远与李敏度过了愉悦的半天,她们分享着彼此的生活,年纪增长,交流着彼此对生活的感受。
也只是一下午,她们没有约晚饭。有孩子的人,好像在时间安排上,总是要先被占去早晚留给家庭的。
孟思远挺理解的,这几个小时,对好友的失而复得,她已经挺满足的了。她有察觉到彼此不再能如年少时一般全然敞开心扉,不可避免地有保留与选择性分享。但慢慢来才是正常的。
分开后,孟思远去吃牛肉粉,加了一两锅贴。她吃完后再坐地铁回去,家离地铁站不太近,下来后准备步行回家。
刚刷出站,她就收到了肖华的信息,问她在干什么。
他不在京州,又出差去了。相处久了,会有很多默契,看到这句话,她就问了他,有没有空打电话?
而下一秒,她正从包里拿耳机时,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戴上了耳机,率先问了他,“你在干嘛?”
肖华结束了工作,刚回到酒店,距离晚上的饭局还有半个多小时。这场饭局不轻松,一顿大酒免不了,就忽然想给她打个电话。
“在酒店,一会儿去吃饭。你晚饭吃了什么?”
“吃了牛肉粉和锅贴。”
孟思远走出地铁站,天已经彻底黑了。夜里也没了那么深的寒意,路上灯光明亮,散步很舒服。
“我跟你说,我今天好开心呀。”
下午的谈判并不顺利,听到她欢快的语气,肖华无声地笑了,“怎么了?”
“就是......算是一种失而复得吧。”孟思远看着夜空,城市光污染严重,都看不到星星,“就是我曾经最好的朋友,中间断开过联系,现在我们和好了。”
感觉说和好也不准确,但她一时也没有想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为什么断开联系?”
“我出国留学,她结婚生子。那段时间的生活重心不一样,就渐渐没了联系。”
“那为什么和好了?”
他这人,跟他讲事情,他会下意识试图搞清楚整个链条,孟思远耐心回答了他,“我回京州后有见过两次吧,她早几天约我今天出来散步,我们聊了挺久的。”
“那你回国后,她为什么没有联系你?”
孟思远内心吐槽他不懂友情的复杂,“之前跟她有点误会,我觉得谁都有点好面子,不想去主动联系吧。”
“前两次见面没有聊吗?”
“时机不对吧,那时候我也不太......真诚?”
肖华皱了眉,这个逻辑在他这行不通,当然,他得到的信息太少,判断也很武断。人总有一念之间,心随境转,保不准就是单纯地和好,是他不太容易相信任何话,不符合逻辑的行为,总会让他多想下。但他还是不喜欢她的这句回答。
“没有人比你更真诚。”
听着他有些低哑的嗓音说出这句话,孟思远笑了,下意识否认了他,“我哪有。”
“不要怀疑自己。”
肖华本还想说,让你怀疑自己的人,都要保持一定的警惕。形形色色的谈判中,反复的施压,甚至是打压,就是种手段。
但他还是没说,此时她的开心是真,至于逻辑,不重要。
“我不会的啦。”面对他,孟思远就会变得很坦诚,“我觉得,有时候,太高的自尊心,和嫉妒心,特别不好。”
“嗯?”
“这样会在关系里造成隔阂,是自己的问题,就会让一段关系毁掉。”
“这些是不好,需要去克制的。但还有种可能,是这个人激发出了负面情绪。”
孟思远想了想,的确是,当然不是用在李敏身上,“是的,人只能要求自己嘛。”
“你怎么觉悟这么高呢?”
“怎么,你不是吗?”
“不是。”肖华笑了,“我懒得检讨自己。”
这种大实话,他就直白地说出了口,孟思远却是赞同了他,“那我得学习你。”
“你可学不来。”
孟思远切了声,就跟他分享今天自己闹的笑话,“今天下午在我学校附近那一片散步,我竟然都认不出来,不过景色真不错。”
“跟追你的男生,在那散过步吗?”
孟思远无语,他这想象力还挺发散的,纠正了他,“我大学不在这个校区。”
“那在哪儿,下次我带你重返旧地。”
“你有病。”孟思远骂完就笑出了声,“你晚饭又是饭局吗?”
“对。”
肖华内心嘲讽自己变得对人有依赖,在一件没那么想做的事情前,她不在身边,他会想听到她的声音。
他忽然问了她,“我回来后,去我家?”
这些天,他一直呆在自己家,自己家中多了他的衣物,以及好几个打火机。
孟思远对他家的书房是挺感兴趣的,“你家离公司远,上班得早起。”
“又不是冬天了,早起很困难吗?”
孟思远气笑了,知道他在逗她,她也不是好惹的,“怎么,天热了,你就不行了吗?”
肖华刚讽刺完她厚脸皮的赖床,转头就被她给气到了,却是没被她绕过问题,“那你周末住我那儿去。”
“行。”
“要我教你游泳不?”
“可以啊。”她答应完又有些犹豫,“其实我小时候学过,但没学会。”
肖华笑出了声,“真笨。”
“跟笨蛋在一起的人,也聪明不到哪去。”
“多好,内部消化。”
跟她聊了好一会儿后,肖华才挂了电话。
在京州,结束饭局,回去后就能抱着她。那种安心的感觉,让人上瘾得很快。而在世间所有的成瘾物质前,人的自制力,不值一提。
他没想到,自己竟会在别人身上寻找安心感。毕竟将这种精神性的东西,寄托在别人身上,很危险。
肖华看着窗外,华灯初上,无尽的繁华之中,他有点想她。
到这个位置,拥有了很多自由,但也会失去一些自由。越往上,越要低调而谨慎,事要做对,话不能说错。不合时宜的真话,永远不能说出口。
摊子做大了,总有一干人要吃饭糊口,责任很重,人是无法做自己的。
他早已习惯了如此。
虽然危险,可体会了这种安定感,绝对的安全,都是索然无味的苍白。
控制一个人,不是限制,是预判。对方的行为、对事情作出的反应、不同境况下的思想,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她不是他,她身上有太多的美好。而最为光亮的那一部分,他想私藏。
他想让她变成他。
工作日,孟思远上午才临时得到通知,原定于明天上午召开的市场部会议,被调整到今天下午进行,这是各市场部管理层向老板做汇报的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