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所以,她该怎么办呢?

虞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也怕她自己会得出答案,于是急匆匆挂断了电话。

许悠有气无力地躺在窄窄的床上,盯着天花板发一些无所谓的呆。

许久,沈新柳的电话打了过来:“约了中介下午两点见面,你不要迟到。”

“好的。”

聊了几句重新挂断电话,宿舍里重新恢复安静,许悠打起精神洗漱换衣服,简单泡了包方便面当午饭,吃完就去找沈新柳了。

没办法,生活还在继续,人只要活着一天,就不可能把注意力完全放在感情上,所以心里即便再不平静,面上也要故作无事。

毕竟放任自己沉浸在感情挫折里的人,很容易被社会规则定义为‘失败者’。

海洋的气息突然蔓延,浓郁到连海里的生物都感觉到了不适。

虞安强忍着压力急匆匆出现在三楼的卧室里,一抬头就对上一双湛蓝的眼睛。

虞游是近三百年里最好看的人鱼,他的眼睛是海洋的心脏,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风景,海洋里任意一个生物在看过他的眼睛后,都会恭敬地臣服于他。

而现在,虞安却从这样漂亮的一双眼睛里,看到了满满的绝望。

“她果然要反悔了。”虞游面色平静,眼底却在凝聚风暴。

虞安被气息逼得后退一步,捂着心口久久说不出话来。

许悠是在三天后登上了去海城的飞机,空姐提醒关机时,她给已经三天没有联系的虞游发了消息:我两个小时后下飞机。

关机,戴眼罩,睡觉。

下飞机时是下午三点,手机重新打开,也没有看到虞游发来的任何信息。

看来这次是真生气了啊,许悠心里叹息一声,有点累,又有点担心,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还有点头晕。

她背着一个双肩膀,顺着人流走到出口,正准备叫个车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她面前。

许悠抬眸,对上虞游双眸的瞬间突然心酸,想也不想地抱住他。

“我好想你。”她低声道。

虞游死死抱着她,半晌缓缓呼出一口气:“我也想你。”

他以为她是来找他谈分手的,一颗心始终悬着,直到此刻相拥,才终于放松一些。

抱了很久才分开,许悠正要说话,虞游突然问:“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嗯?”许悠眨了一下眼睛,“有吗?”

“你发烧了。”虞游探了探她的额头,眉头紧皱。

许悠嘴唇动了动,刚要说什么,就觉一阵天旋地转。

“许悠!”

闭上眼睛前,看到的是虞游着急的神色,许悠轻飘飘地想,她的男朋友可真喜欢她啊,只是昏倒而已,他就一副要殉情的样子了。

然后就彻底陷入黑暗。

“免疫力低下……太久没有好好休息……”

“旅途奔波……疲劳……其实是小毛病,主人您没必要……”

一些名词断断续续地传入耳中,许悠睫毛轻颤,下一秒就感觉手被攥紧了,随即一股温热的腥味被挤进口中,她下意识想呕出来,却被人重新按回床上。

“乖,好好休息。”

这声音熟悉又陌生,好像听过很多次,又好像一次也没听过,但奇异的有种安抚力,于是许悠再次睡去。

再次醒来时,眼前的世界从模糊变得清晰,虞游焦急的脸也出现在视线里。

许悠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那张淡漠的脸上出现这么多神情。

“醒了?”他声音有些哑。

许悠抬手摸摸他的脸:“你气色怎么这么差?”

“你睡了十几个小时。”虞游答非所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许悠舔了一下唇,仍然觉得嘴里有种莫名其妙的腥味,但身上其他地方却没有半点不适:“感觉很好,精力充沛,我是不是已经退烧了?”

“对,已经退烧了。”虞游回答。

许悠坐起来用力伸了伸懒腰,只觉得神清气爽:“我好得也太快了吧。”

虞游唇角翘起一点弧度:“你是疲劳过度才发烧,休息充足了自然就好了。”

一听到疲劳两个字,许悠又想起嘴里的腥味,于是好奇地问:“我昏迷的时候,你给我吃什么了?怪腥的。”

虞游神色淡然:“退烧药。”

“这退烧药也太难吃了,还腥。”许悠感慨。

虞游轻笑一声:“是有一些腥气。”

“别笑了,你脸色真的很差,”许悠往旁边挪了挪,“上来。”

虞游顿了顿,乖乖和她挤在一张床上,许悠枕着他的胳膊静默许久,问:“我们以后,别吵架了吧。”

虞游眼眸微动,好一会儿才低声答应。

许悠无声笑笑,在他只穿着短袖的胳膊上印下一个吻。

前几天发生的那些不愉快好像一瞬间烟消云散,两个人静静地靠在一起,享受这一刻的安宁。许悠又一次睡了过去,虞游确定她睡熟了,才敢轻轻拿开她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间。

虞安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看到他后叹了声气:“主人,我帮您处理一下伤口吧。”

虞游没有拒绝,去了另一个房间把上衣脱掉,心口处拇指长的伤口十分清晰,伤口周围还隐约挂着鳞片。

“许小姐就是普通的发烧,吃一片人类退烧药就行了,您何必要用自己的血呢?”虞安看到伤口,止不住地心疼。

虞游倒是觉得无所谓:“你没听医生说吗,她是免疫力太低引起的发烧,退烧药治标不治本,还是给她一点血最直接,也免得她太受罪。”

虞安听出他言语间的轻快,小心地问:“你们这是……和好了?”

“我们什么时候不好过?”虞游反问。

虞安嘴角抽了抽,讪讪:“是、是啊,就没有不好过……”

深夜,被子堆叠在地毯上,许悠跪在床边,汗津津的手抓着床单想要逃离,却被身后的人又一次按住。

“我不喜欢……这个姿势。”她喘着气艰难道。

“乖,”虞游俯身,吻上她脖颈上的红痣,“就今晚,试一试。”

许悠闷哼一声,将脸埋进床单。

缠绵过后,她趴在床上缓和呼吸,一抬头就看到虞游身上套了短袖,她轻笑一声,疲惫地问:“要出去?”

“没有,”虞游上来抱住她。

许悠:“那穿什么衣服啊。”

虞游下意识看了眼心口的位置,确定没有血迹渗出才低声道:“今晚有点凉。”

“撒谎。”六七月份的热带城市,怎么可能会凉,不过许悠也没有多追究,翻个身抱住他,便沉沉睡了过去。

朝夕相处了四天,许悠在第五天的清晨登上了返程的飞机,虞游看着载着她的飞机升空离去,心口已经结痂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