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话音响起的同时,他的指尖碰上白玉盘扣,眸色幽深。

太久以前的事情,乍然被提起——

她抬眼看向他,眸中泛起涟漪,不知他是何意。

而容隐的目光始终锁着她。那双凤眼太深邃,她竟然都不敢直视。

舒清晚很快垂下目光,心口泛起的波动不过转瞬即逝,很快就平静。

他将她所有的若有所思都收进眼底。

她刚要说什么,却被他打断:“曾经想过结婚是吗?”

她倏然抬眸。

望进他眼睛后,才意识到自己动作太突然。但已经来不及再在他面前掩藏。

他是容隐,他的敏锐度不可小觑。

这就已经足以让他得到答案。他的眼眸眯起,脑海中回想起了那件被收起来的正红色秀禾。华丽繁复,精致隆重。

也是这时,里面的饭局好像要结束了,动静传到了外面。

容隐附在她耳畔,气息也近,好心提醒:“要不要报备一声?”

舒清晚蹙紧眉,她早就想从与他的争执中脱身,可是手腕被他握得更紧。

黑色西装裤下长腿笔直,动作间都带着强硬。

她的高跟与他的皮鞋僵持着不动。

男人黑眸幽深。

她没想接受他的建议。

跟他们报备自己先走了,那岂不是要在这里与他一直僵持?

里面也传来了有人往外走出的声音:“诶?舒老师呢?怎么出去醒酒醒了这么久?”

他们好像是要出来找人。

脚步声渐近。

而她与他互不相让。

黛眉紧蹙,她的呼吸微急。

与他对视上,视线碰撞着,谁也没有让。

里面的人就要走出来,眼看只隔那么几步。

是舒清晚先顶不住。

她闭了下眼,拿出手机给一个负责人发微信。说自己不胜酒力,走着走着已经走回了酒店。

她编辑信息时,他就垂眼看着。

舒清晚咬牙。

消息发出时,就连微信的消息提示音都已经近在咫尺,只隔了一堵白墙,清晰可闻。

“哦,不用找了,舒老师醉了,先回去了。”

“哈哈哈哈,我就说

嘛,今晚这个酒舒老师没少喝啊。回头她要走的时候给她带点回去。”

“回头我去寄。飞机上不好带。”

“行。我们也散了呗。”

她整个人的行动被他抵住,清楚听着里面所有的对话。

危机解除,舒清晚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松弛下来。

和着月色,他又俯首咬住她的唇。

在青瓦白墙间,背着所有的人。

舒清晚用力咬下去,很快,就闻到了血腥味。

可他只是拧眉,动作半点未退。

不顾被她咬出血,还在往里探入。控着她的手腕,前所未有的偏执。

过了许久。

里面散场的动静起了又静了。

四周归于安静。

风吹起她的长发,吹得有些乱,但她没有顾着去整理。

只是仰目望他。

见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执着于某个话题,舒清晚的眼眸直直地与他对视,提醒他:“容总,当初是你说的,我们只谈恋爱。我也同意了。”

她想没想过跟他结婚,是不是要跟别人结婚,又如何?

容隐的下颌很紧,嗓音低冷:

“舒清晚。”

他只要一段时间,现在那段时间也已经过去。可她当初都没有等完,就已经利落离开。

而现在他说出的那句话,也成了回旋镖。

她甩开他的手,并没有要与他共度一夜的打算。当年短暂的沉沦,早就结束了。

住的酒店就在这附近,没几步就能到。

夜风一吹,感觉酒劲全冲了上来,醉得更厉害。

今天回来的时间很晚,加上有点醉了,舒清晚忘记了给覃漪发信息。

覃漪等了又等,发的微信她也没回,还是不放心地打来电话。

舒清晚刚躺进床上,喝了酒助眠,睡意和醉意已经将她淹没,比刚才更不清醒。

手机响起,她拿过来看,来电显示是“妈妈”。

她没有多想地接通。

“妈。”

覃漪微顿。

很罕见舒清晚用这种语气叫她。

是那种很平常、很随意,也很慵懒的感觉。

她们好像很熟悉。

她心中一软。

舒清晚垂下眼,乌睫遮住了琉璃眸中的光彩,叫光芒微黯,“我有点想你了。”

虽然吵架吵得厉害,也曾赌气说要很多年都不再见。但是真的太久没见,也很难不想。

覃漪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笑了一下。才两天不见呢,就想了么?

刚要开口,却听见她继续道:“过两天我回去看你好不好?”

覃漪怔然。她很突然地反应过来,舒清晚是在和舒母对话。

孩子应该喝醉了,将她认成了舒母的来电。

喉咙一下子被堵住。

她的嘴角嗫嚅了下。原来孩子一直还记着养父母。

情绪复杂地翻涌,覃漪咬住唇,不知该说什么。泪意在往上涌,看着她对舒母的感情太深,虽然知道是人之常情,但还是忍不住难过。也或许是嫉妒。

覃漪忍着哽意,问说:“什么时候回来?”

她可以陪女儿一起回去。

舒清晚艰难地算了算时间,“明天有事,后天晚上吧。”

“好。”

覃漪没有唤醒她的醉意,安抚她睡觉。

“你都很久没有陪我睡觉了。”舒清晚轻喃着。

从舒嘉越出生以后就没有。

但他跟他们睡到了十一二岁,还没有自己去睡一个房间。

每到睡觉的点,她在房间做题,常常听见主卧传来的嬉笑声。

有时也会停下笔尖出神。

也会有些许向往。

覃漪的眼泪在面上流淌着。

不止是因为她都没向自己提出过这个要求,也是因为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想要舒母的爱意,但舒母还是没有爱她。

覃漪平复不下来心情。

她恨不得回到二十年前,哪怕是十年前,能够从舒母怀里将人抢回家。

那些已经过去的岁月,她怎么想补都补不回来。

舒清晚困得不行,她没再打电话。

覃漪握着被挂断的电话,半晌没有动静。

却也会自嘲。

当初也是她还在想着不认,又怎么能怪女儿到现在与她还不是很亲。

睡也睡不着,她去收拾行李。

后天她早上出发,晚上陪女儿去舒家坐坐。两

家确实很久没有走动了。

容隐独自在酒店房间的阳台静坐了一夜。嘴角被咬破,伤痕明显,可他并未在意。

他定的酒店和她同一家。没要什么套房,跟她一样,就是普通的商务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