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抓个幸运儿来办事

前头木牌上大写一个“贪”,后头木牌狂书一个“伥”。

两块木牌将孙掌柜夹在中间,像阎罗殿里要下油锅前的判词。

——贪赃枉法,为虎作伥。

裴如珩心里一紧,左右拉着人问:“这是怎么回事?”

“你还不知道呐?”旁边的人骂骂咧咧,“这孙耀祖不干好事,强行抵卖农户良田,搞得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听说背后有靠山,官府不管,这不就有侠士将他捆到这儿来了么。”

“我认识他,他是苦槐乡的人,以前是当地痞流氓的,谁知道怎么就摇身一变成钱庄掌柜了。”

“他就是个顶包的,背后肯定还有别的人。”

议论纷纷,群情激奋。

裴如珩白着脸退出人群,也顾不上别的了,拉过守墨就吩咐:“去陆家知会一声。”

“是。”

陆清容收到消息很是着急,立马去禀告爹爹,可她爹见怪不怪,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让人去把他们领回来就是。”

“光领回来怎么行。”陆清容急得团团转,“这摆明是有人在挑衅咱们家。”

“此事之后再追究不迟。”陆守淮翻了一页账册,“当务之急还是我升迁尚书省之事,得抽些银钱出来打点。”

陆清容一听,连忙坐了回来:“长公主那边不阻拦了?”

“拦,怎么不拦。”陆守淮哼笑,“但我有国师力保,又有你程伯伯力荐,再加圣人器重,她再拦又有何用。”

“爹爹厉害。”陆清容欣喜地道,“我这就让他们去把孙掌柜领回来,再让他取一大笔银票。”

父女俩认真商议大计,至于大理寺门口这点小动静,过几日大家就会忘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宝香站在离大理寺不远的阁楼上看着,掐算着快到谢兰亭上工的时辰了,便朝下头的赵怀珠摆了摆手。

蒙着面的赵怀珠点头,带着人飞快地又朝大理寺门口推去七八个板车,每个板车上都蒙着一块白布。

车停人走,滑溜得跟泥鳅似的。

“那些是什么?”九泉在她旁边好奇地问。

陈宝香摇头:“你不会想知道的。”

这么多的板车,还带着一股异味,大理寺门口的守卫们终于是站不住了,纷纷过来查看。

谢兰亭恰就在这时下了马车,一脸困惑地走到大门口:“这是怎——”

话没说完,白布被守卫掀开。

谢兰亭猝不及防,“哇”地一声就侧头吐了。

围观的百姓也吓了一大跳,尖叫四散:“腐尸,全是腐尸!”

七八具尸体,烂的烂,臭的臭,就这么横陈在大理寺门口,实在是骇人听闻。

“来人!”谢兰亭吐得上气不接下气,“立马彻查!”

“是!”

这么大的场面,很难不成为人们茶前饭后的谈资,且有陈宝香在后头撺掇着人散播,不用两日的功夫,小惠钱庄杀人的消息就跟着春风一起吹遍了整个上京。

九泉震惊地问:“尸体哪儿来的?”

陈宝香面不改色地答:“阳林村那边借来的。”

如此,谢兰亭才能顺着将小惠钱庄抵卖田地的事一起扯出来。

“大人思虑周到。”九泉佩服不已,“这样一来,我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还不够。”陈宝香摇头,“光他一人也顶多只能将提告传到三省里,你也说了,三省里有不少他们的党羽。”

“那?”

“得找个看不顺眼陆守淮的人,将此事带着证据一起捅到圣人面前去。”

上京里有谁不喜欢陆守淮,并且还位高权重?

东荣府内,谢兰亭捂着口鼻蔫蔫地回答:“长公主。”

“近来尚书省户部有重要官职空缺,长公主和程槐立都想举荐自己的人,谁也不肯相让,起了不少事端。若让她得了这样的把柄,定会要求圣裁。”

九泉眼眸一亮:“好,我现在就把所有的证据都送去长公主府。”

陈宝香连忙拉住他,哭笑不得地道:“你家大人跟长公主很熟?”

“从无来往。”

“那你这贸然送东西上门,人家能接么?”

九泉挠头:“有用的东西,为什么不接?”

陈宝香叹了口气:“你们都说圣人和长公主一直不尴不尬的僵持着,张家世代效忠帝王,又与程槐立是亲家,你们送去的东西,长公主她敢用吗?”

“那,那匿名扔去?”

“来源不明的东西,人家就更不会当真了。”陈宝香啧了一声,将他手里的账册和证词一股脑抱起,往谢兰亭手里一塞,“得这位大人去才行。”

东荣府与长公主有旧,谢兰亭又是个查案的好手,他给的东西,长公主才会接。

谢兰亭被那些尸体熏得好几日萎靡不振了,一叠账本砸过来,他躲都躲不过,只能哀嚎:“我为什么要去送这样的东西?”

“大人已然知晓小惠钱庄一案,身为少卿,如何能不上禀?”

“按照章程我只能往三省里禀。”

陈宝香定定地看着他,而后咧嘴:“三省里不会给结果,这其中的门道大人比我们更清楚。阳林村村民尸骨未寒,大人岂能袖手旁观。”

谢兰亭掀起眼皮回视:“这就是你把尸体扔在大理寺门口的目的?”

九泉吓了一跳,立马帮着遮掩:“不是陈大人干的。”

谢兰亭白他一眼,继续看向陈宝香:“你这人奇怪得很,阳林村这么远的事也要伸手去管,还这么费心费力,怎么,陆守淮也与你有仇?”

“大人说笑。”陈宝香无辜地摊手,“这都是凤卿给我的任务,我不过是领钱办事罢了。”

“对,我能给陈大人作证。”九泉立马道,“是我们主人让她这么做的。”

“你闭嘴吧。”谢兰亭指了指九泉,又转过手指指向对面的女子。

“多年办案的直觉告诉我,你不对劲。”他眯了眯眼,“但我现在抓不到你的把柄。”

“大人多虑,我当真没有私心。”她迎着他的指尖,从容地笑,“此事从头到尾,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