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严厉的大家长

“大仙?”陈宝香吓了一跳,“我碰到你伤口了?”

大仙没说话,只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湢室里一时安静得只剩水珠滴落的声音。

陈宝香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腕上的手又湿又热,有些轻微的颤抖,又像是很无奈。

半晌之后,他重新开口:“没有,你不用帮我了,我自己来。”

“你呼吸好像很热。”陈宝香歪了歪脑袋,“发高热了?”

张知序沉默地倚在水池边,无比庆幸这人什么也看不见。

胸口被她抹得泛红,他的耳根也跟着红了起来,手臂上起了一层颤栗,心里也有了异样。

他原是不重情欲之事的,拿陈宝香也一直当个同甘共苦的宿主来看,结果这人一碰他,他居然不受控制地就想起一些圆润弹跳的画面。

年少气盛,血气方刚,张知序喉结滚动得极快,强行别开头不看她,身体的反应却是迅猛又诚实。

蒸腾而起的热气染红了他的眼角,呼吸也不由地急促几分。

“大仙?”陈宝香什么也不知道,还在担心。

张知序飞快地收回自己的手:“你先出去吧。”

“不用我帮忙了?”

“我自己能洗。”

声音越来越艰涩,听着好像不太舒服。

“没事吧?”陈宝香觉得不对,伸手想去拽眼上的腰带。

浴池里哗啦一声响,有人起身,失态地按住了她的手。

“出去。”他低喝。

陈宝香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不知道,只觉得大仙好像生她的气了,连忙夹着尾巴逃离湢室。

他好像没说什么时候去找大哥?

但应该等洗完就能去了吧。

陈宝香扯下眼睛上的绑带,回到前厅里乖乖地等着。

原以为大仙会很快出来,但半个时辰过去了,九泉却跟她说:“主人刚起身,还要擦发更衣。”

啥?泡这么久,不得泡肿了么。

陈宝香起身张望:“还要多久呀,外头天都快黑了。”

九泉刚想劝她别急,却见宁肃从外头匆匆而来,到陈宝香面前拱手:“大人,二姑娘那边派人来传话,想请您过去一趟。”

二姑娘,张银月?

陈宝香连连摆手:“我今晚还有事要去找张大将军。”

“张大将军眼下就在二姑娘那边。”

嗯?

陈宝香乐了:“那正好,我先过去,九泉待会儿给你家主人传个话,让他再跟着过来。”

“好。”九泉应下。

陈宝香一边感叹真巧一边往张家赶,心里盘算着要是那张家大哥好说话,自己就能把事儿给提了,都不用再劳烦大仙。

结果一跨进二房的庭院,她就发现不太对劲。

往常奴仆嬉笑热闹的地界,此时安静得像一座坟山,庭院地面干净得能映出人脸,所有的花草也被修剪成了最规整的形状。

再看四周,以往站着婀娜侍女的廊下各处,此时都换成了满身盔甲的士兵,刀鞘森森,气势压人。

她咽了口唾沫缩回了脚,问引路人:“咱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没有。”引路人指了指前面的厢房,“张大将军和银月姑娘都在里头。”

狐疑地张望,陈宝香小心翼翼地踩上地砖。

啪——

五根藤条拧成的家法带着风,猛地打在一个人的背脊上。

陈宝香吓了一跳,扭头想跑,却听见那挨打的人哑声道:“孩儿知错,请父亲息怒。”

小张大人的声音?

陈宝香愕然回头。

目及之处,张溪来只着薄袍,被打得血都渗了出来,在背上纵横交错成藤条的形状,有些可怖。而在他的上位,一个穿着盔甲的人威严地坐着,脸上一丝动容也无。

“别打了。”银月眼眶通红,身子都发颤,“大哥,是我拉他去赏的花,你打他做什么。”

“不懂礼法毫无分寸之人,该打。”那人冷森森开口,“打死他,也算全了你的名声。”

银月焦急不已,拦不住施家法的人,干脆要自己扑上去挡。

“你去。”那人轻飘飘地开口,“你挨一下,他多挨十下。”

“……”银月震惊地僵在半路。

眼看那家法真是把人往死里打的,陈宝香三步并两步地跑进去,很是不经意地就将举着藤条的人撞开。

“银月,你找我?”她笑问。

屋子里一瞬死寂,银月欣喜地看向她,地上的张溪来撑地的手也微微动了动。

“这位就是住在明珠楼的陈姑娘?”主位上的人开了口。

陈宝香定睛一看,嚯,好个络腮胡长满脸的壮士,铜眼铁眉,气势十分骇人。

她打趣地作礼:“这位难道就是传说中骁勇善战的张大将军?”

银月脸色一变,焦急地看着她,轻轻摇头。

什么意思,她认错了?

陈宝香不明白,却听得上头的人嗤了一声,语气冷硬地道:“你就是用这油嘴滑舌的一套,哄得张凤卿为你破例?”

这人好像不太幽默。

陈宝香站直身子,愣头愣脑地与他回视:“他为我破什么例了?”

“闯地牢、带回张家祖宅、亲自守着你养伤治病、还让你住在他隔壁。”张庭安皱眉,目光不善地打量眼前的人,“这些,还不叫破例?”

银月呼吸都紧了,连连朝陈宝香使眼色。

她家这个大哥最是古板严苛,也最是看重二哥哥,在他眼里,天上的仙女都不一定能与二哥哥相配,就更别说眼前这位一看就不太正经的姑娘。

别顶嘴还好说,随便敷衍两句就能全身而退,可宝香姐姐看起来完全不知道状况,大哥说一句,她要顶三句。

“原来这些叫破例啊,我还以为是对朋友的热情招待呢。”

“朋友?”张庭安冷笑,拍出一张誊抄的籍贯,“你什么人,能与他做朋友?”

粗粝的手指在三乡村三个字上点了点,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陈宝香眯了眯眼,嘴角的弧度有些下放。

她打量面前的人,突然又笑开:“按大将军的说法,凤卿不是把我当朋友,那就是对我别有所图?”

“休得胡言。”张庭安震声拍案。

桌上的茶盏被这一下震得四分五裂,外头的守卫也惊了一跳,纷纷拔刀出鞘,围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