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咬下的那一刻,蓬松的荔茸入口即化,油润芬芳的香气在口腔里四溢而开。没等御厨和官吏反应过来,一股甜香乘胜追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涌入几人的唇齿间,霸道的占据大半疆域。
那股子香甜滋味,旁人或许会陌生,但在场的御厨和官吏却是熟悉得很。庞官人细细咀嚼的同时,仔细查看内里:“哦哦?竟然直接用上夏芋?还是用鸭油处理过的?”
比起口味清淡的鸡油,鸭油的味道要更油腻,尤其是在高温处理后其腥臊味也会加重,反而让鲜香味降低。
而眼前的芋泥正是加了鸭油,来增加鸭肉味道得存在感,油润鲜甜的同时吃不出一丝一缕的腥臊味,处理的水平教众人眼前一亮。
牙齿再往下行,便能接触到薄薄的豆皮,豆皮薄到晶莹剔透,却是紧紧将鸭肉的芳香与丰腴肉汁紧锁在其中,当牙齿与上颚一道发力,将其撕扯开来的瞬间里头滚烫又香甜的肉汁瞬间喷涌而出。
无需旁的食材辅佐加成,鸭肉本身的滋味就教几人目瞪口呆。进行腌制焖煮的鸭肉酥烂无比,每一寸都吸饱了香料与肉汁,随着不断咀嚼,满满当当的肉汁从缝隙间溢出,肆无忌惮地冲入口中。
芋泥的香甜,鸭肉的鲜甜,巧妙地交织在一起,随着舌头与牙齿的共同努力,最后被一点一滴全数吞咽进肚子里,教人吃完一整块都意犹未尽。
“好好好好好啊!”
“这里的鸭肉好生鲜甜,单单送上来也应当是极品吧?”庞官人瞧着简雨晴,那是眉眼柔和,直呼痛快。
至于一旁的隋厨则面带好奇,仔细打量着上面层叠的酥皮:“夏芋竟是能炸成这般模样,真真是厉害。”
“芋泥与鸭肉的搭配很是出乎意料,味道也是,丰腴肥美,香甜醇厚……这是道堪称完善尽美的菜品。”
御厨和官吏的赞扬声不绝于耳,全然不亚于前面那人,很快简雨晴同样也得到了通过二字。
场内的气氛,更加紧张了。
等到第三人通过,名额只剩两人时,赛场里已是无人说话。简雨晴把目光转向淳哥儿,他的鸭子已经沥干水分,正式挂在炉上熏制。
香料与茶叶堆放在锅炉底部,滚滚烟气缭绕而上,即便锅边被封得严严实实,还有那一丝一缕的烟气直往外冒。
“那边做的是熏鸭?”
“这么短的时间做熏鸭?怕是入不了味吧?”庞官人闻言,往淳哥儿那边瞧了眼。
正常制作的熏鸭,需要四个时辰的腌制、数个时辰的风干,再进行熏制处理。
而现在,满打满算不过两个半时辰。
庞官人瞅了眼淳哥儿,不抱希望的摇了摇头。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待定。
随着官吏将一碟碟熏鸭放在面前,庞官人抬眸看向前方:“熏鸭?这么短的时间,你觉得你的熏鸭能做到位吗?”
下面的参赛者深以为然,却听见淳哥儿给出肯定的答案:“可以。”
细碎的议论声在周遭悄然奏响,刚刚被判定为待定的几名厨子聚在一块,伸长脖子看着瓷盘里的熏鸭,当然远远看去,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得很是普通。
庞官人几人也不再多话,而是夹起一筷子熏鸭来送入口中。
鸭肉熏制的时间恰到好处,外皮略带酥脆,内里鲜嫩多汁,淡淡的茶香与花香在口齿之间四溢而开。
“…………竟是真熏制透了?”
“这么短的时间,鸭肉竟是完全入味!”另一名官吏也忍不住惊呼出声,目露诧异之色。
“是按摩手法?”朱厨眯了眯眼,忽然想到刚才眺望场内时,见到淳哥儿一直坐在板凳上,双手沉于香料水内,不断揉捏翻转的场景。
“光是这样……也不够吧?”隋厨夹起熏鸭肉,兴致勃勃翻看着:“你是提前割开鸭肉,然后才浸泡的香料水?”
“要是那样的话。”另一名御厨细细看着鸭皮与鸭肉的联系,摇了摇头:“鸭皮应当会缩水,熏制后也不会像现在这般与鸭肉紧密相连。”
提前分割有助于鸭肉的腌制,同时也会破坏鸭肉的外观。要是淳哥儿真是这般做的,凭借几人的经验应当立马看得出来。
“那是加重了调料?”
“唔……莫不是以酒水一道揉搓的?”
“是,是的。”淳哥儿身体一震,老实回答道:“我在香料水里加了大量的酒水,一是去除腥膻味,二是为了让香料更好的浸入鸭身。”
几名御厨和官吏,闻言频频点头,光是这点减短腌制时间的手法当然还不足以通过,更奇妙的是鸭肉本身自带的花香与茶香。
“里头的花香和茶香从何而来?”
“一是在制作的香料水内,二是熏制用的茶叶木柴,从而教两种香味在里头。”淳哥儿回答的爽快,御厨和官吏却是看出其中的不容易。
适合鸭肉的熏香与调味,还要与香料水重新搭配组合,又为了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而调整了浸泡熏制的时间。
御厨和官吏们相视一眼,齐齐给出了第四份通过。
场内哗然过后,气氛越发焦灼。
眼看通过名额只剩下最后一个,尚未上呈菜品的参赛者加快步调,而获得待定资格的参赛者也很是紧张,恶狠狠地盯着最后没有上呈菜品的参赛者,有甚者更是悄声抱怨起来:“虽然没有限制时间,但也太夸张了。”
“都多少时间了……居然还没做好。”
“啧,连菜品都不敢上交的人,赶紧放弃吧!”眼看周遭官吏没有阻止的意思,藏着恶意的议论声渐渐变响,引得淳哥儿眉心紧蹙。
他上前一步,刚要说话,就被简雨晴拦住。简雨晴摇摇头,指了指正在装盘的张厨,笑道:“再等等吧。”
“张厨重做的菜品,做好了?”淳哥儿往那瞧了眼,双目放光。
张厨的再次上场在赛场内惊起一片骚动,很快便有人惊呼出声:“喂喂喂!他不是上过一次了吗?”
“怎么又上去了?”
“这……这是可以的嘛?”
尤其是那些得到待定后坐在一旁,等候着结果或者想着再赛一场的参赛者,纷纷站起身来,惊疑不定地望着张厨,又转而看向官吏。
他们脑海里冒出个恐怖的念头,惊得瞳孔地震,直到鼓手重重敲响铜锣,官吏站上前来,这几人才不着痕迹地舒了口气。
还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