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纸人径直将木兮枝拖出了房屋,扔到红轿前面。
木兮枝捂住再度朝地的屁股,疼得呲牙咧嘴,她的屁股命运坎坷,先是被烈火烧,如今被纸人摔。木兮枝忿忿地瞪了一眼红轿。
红轿四面垂着几层红纱,即使里面勾起内帘,她依然看不清,只能隐约看到个模糊的轮廓。
手腕木镯的树苗时而颤抖时而安静,弄得木兮枝忐忑。
此刻,红轿被纸人平放在地上,数串风铃一起响得叫人心烦,本来是挺好听的,但听久了感觉像黑白无常来索魂的阴乐。
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她总感觉轿子里的东西在看着自己。
还躺着不动的木兮枝在思考着如何逃生的同时仰头看了眼用来扛轿的竹竿,也是红色,像从血里捞出来用一般,看着骇人。
轿子里传出一道雌雄莫辩的声音:“还有一个人呢?”问的不是她,是那些没脸的纸人。
“你是在说我么?”
一人缓缓从房屋里走出。
木兮枝几乎是下意识看过去,只见祝玄知面白似妖鬼,唯独眼角一点红,垂在身侧的手拿着些碎纸,那是被他徒手撕碎的纸人。
坐在轿子的东西安静片刻,随即拍起掌来:“你居然能在无法用灵力的情况下撕碎纸人。”
祝玄知像扔垃圾那样扔掉碎纸:“那又如何。”
忽来一阵风,吹得白红粉这几种颜色的碎纸在地上不停地滚动,木兮枝忙拍拍屁股站起来。
轿子外的红纱轻动,又有声音慢慢地传了出来。
“你是修士,没灵力是不可能撕碎我纸人的,除非你是妖魔邪物,又或者你修炼被正道认为是邪术的术法,这才不需要灵力。”
“可你不是妖魔邪物,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修了邪术。”
修了邪术的修士是绝不会被五大家族接受的,归为邪魔歪道,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坐在轿子里的东西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木兮枝听得眉心抽动,她没忘记他之前就会因体内有煞气而被琴川大殿的结界拦截在外。
原来如此。
可她当时明明立刻用灵力探他体内是否真的含有煞气,结果显示完全没有,他是用什么办法隐藏的?木兮枝怎么也想不通。
祝玄知听了这几句话,像是没听出对方的威胁,无动于衷,甚至歪头一笑:“与你何干。”
木兮枝悄悄地走向他。
那东西又道:“姑娘,他修了邪术,你还敢信他?他日若叫人发现,你也是同等罪名。”
想离间他们?她想笑,他们关系本就不好,离间根本没用。
木兮枝:“嗯……他是不太可信,但你更不可信?而且你也不打算放过我们吧,何来的他日若叫人发现,等我活过今天再说。”
话音刚落,纸人动手。
没灵力的木兮枝躲来躲去,手扯着祝玄知的衣摆,要是条件允许,她还想拉住他,但终究没上手。
木兮枝牢记祝玄知不经她碰,万一她碰他,他连邪术也使不出来怎么办,但又怕他会扔下自己跑,所以退而求其次拉住他衣摆。
她腕间木镯树苗哆嗦得厉害,警醒主人有危险。
其实这次不用木镯提醒,木兮枝也知道自己身处危险之中,那轿子里的东西是铁了心要杀他们,她得想想办法恢复灵力。
他们是何时丧失灵力的?木兮枝努力回想,貌似是听到风铃声的时候。对,就是风铃声。
“祝令舟,你拖住纸人,我去弄掉挂在房屋上的风铃。”
她跑向房屋,身高不够就跳起来扯下风铃,随着风铃数量减少,风铃声弱了很多,但还有。
声源在红轿,成串的风铃系在轿檐上叮铃作响。
木兮枝估算自己跑去红轿那里扯下所有风铃的成功可能性有多大,她也不会拿自己性命去冒险,要知道轿子里还有东西。
祝玄知又徒手撕碎一个纸人,掌心有沾染了煞气的黑火一闪而过:“把你的本命木给我。”
本命木,是她腕间的木镯。木兮枝低头看了一眼木镯。
在琴川,本命木只可以给和自己成了婚的道侣,不过非琴川之人是不太清楚的,因为他们不会对外说,所以他也不会知道。
木兮枝是个有着现代人思维记忆的胎穿人士,一般不会在意这些规矩,但还是迟疑了一瞬。
主要是本命木一旦受损,对其主人也会有伤害。
他以前可是对她有过杀心。
见木兮枝迟迟没给木镯,祝玄知看着她,眼底没太多情绪,笑问:“怎么,你不信我?”
木兮枝反手摘下外形秀丽的木镯扔给他,被轿子里的东西和纸人杀,被他杀也是杀,倒不如赌一把,就看老天爷给不给运气了。
毕竟她此刻没灵力,不能用木镯做对付这些纸人。
长有小树苗的木镯转眼到了祝玄知手中,它大小自动随佩戴之人而稍作变化,套到他腕间。
木兮枝紧盯着木镯。
红衣之下,尺寸变幻到恰到好处的木镯在他手腕轻轻滑动了几下,恍若打上了什么专属标记。
她移开目光,看他。
因为祝玄知体内有木千澈下的封印符,所以用其他招式也受限,要想杀了眼前的全部纸人跟轿中东西,需要借助别的人或东西。
“到你了。”他一边轻声咳嗽着,一边强制召唤剑火对纸人一剑封喉,纸人瞬间成了灰烬。
木兮枝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这是要联手行动,他戴着她的木镯,让她借他的邪力来施展琴川不外传的木家术法。
木兮枝因此可结印施法了:“万木之灵,听我号令,来!”
地下河枯萎的树枝被木兮枝召来,于半空中飞快地形成一支又一支尖锐的木箭,而祝玄知腕间木镯的青叶颜色重新亮起来。
见此,她再道:“破!”
万箭齐发,射向红轿,不到须臾,风铃被尽数射落,风铃声终于彻底停下了,片刻后,木兮枝感觉自己的灵力正在迅速回归。
纸人被木箭扎成筛子,动弹不得,然后消散成灰,红轿也好不到哪去,密密麻麻一片木箭,不知里面的东西还有没有活着。
可红轿一点声响都没了。
她很谨慎,并未贸然过去查看,而是去找祝玄知,伸手要回自己的东西:“我的木镯。”
祝玄知不知道在想什么,没第一时间摘下木镯还给木兮枝,也是这时,扎在红轿上的木箭被这股强大的力量猛地震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