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热风随开门涌进来,提着一盏灯的张钰走进佛堂,越过外间直奔里间,神龛前空无一人。
张钰稍微停顿了一下,提灯走近神龛看立在里面的佛像,完好无损,跟他离开时一模一样,没任何变化,垂下来的薄纱也悄然。
神龛后面,木兮枝整颗心是提起来的,不忘竖耳朵听动静。
他怎么回来了?
他们进佛堂和找东西的动作都很轻,根本没发出声响,既然他们没发出声响,身边又没灵力波动,他是如何察觉异常的?
不管是什么理由,先躲起来再说,木兮枝在听到开门声的瞬间,手比脑子先行一步,回过神来,她早已拉祝玄知躲神龛后面了。
一躲好,她就松开他了。
祝玄知算是熟悉木兮枝最擅长的事情是什么了。
逃和躲,她将二者运用得炉火纯青,譬如此刻,能在紧急的时候迅速找到藏身之处。
他看了看木兮枝,她的脸近在咫尺,能看到上面细小绒毛。
木兮枝没乱动,在这种情况下,乱动很容易闹出声响——小说里经常出现的套路,能免则免。
她环视一遍周围。
张家的神龛偏大,容纳两个不成问题,躲着也没有逼仄的感觉,木兮枝跟祝玄知留有一指的距离,就是有点对神佛不敬罢了。
尽管还不确定这尊佛像是真正的神佛,还是按照人的样貌雕刻而成的假佛像,木兮枝也在心中跟对方说了句:“冒犯了。”
因为他们躲得及时,所以张钰没有看到佛堂里有人。
木兮枝唯一担心的是他会往屋顶上看,那里有被拿开琉璃瓦后的洞。张钰一旦看到那个洞,定会察觉到有人进过佛堂。
不过很少人会无缘无故在晚上往屋顶上看一眼。
木兮枝遇到要事,心跳就会加速,用屏住呼吸的办法来放缓心跳,却也做好了张钰发现他们的准备,拉起祝玄知的手就往外跑。
张钰修为是比他们高,但高不代表他能抓住惯会逃跑的她。
祝玄知倒冷静,可能是仗着张钰是云中家主安插在扶风的眼线,不会杀他这个云中大公子。
她借薄纱遮掩偷瞄外面。
虽不知张钰为何折返回来,但他似乎没发觉佛堂有什么不妥,将一支簪子放到神龛前,然后看了佛像几眼又准备离开了。
张钰关上门的那一刻,佛堂恢复先前安静,木兮枝始终没放松警惕,在神龛后多待片刻才出来,通过透光的门纸可见天色渐明。
他们得回客栈了。
此行并非一无所获,因为张钰于佛堂中供奉的佛像长相,木兮枝不由得加深了对他的怀疑。
佛堂一看便知是数年前建成,但佛像显然不是数年前雕刻的,瞧着像近一二年才做成的。
木兮枝肯定不会从正门离开,打哪来便打哪走。
回到上面,他们沿屋脊往外走到靠街边的一排墙就下去,抛开她踩掉一片琉璃瓦,在它掉下去前及时接住之外,过程还算顺利。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张宅后,没提灯的张钰出现在那堵墙下,一张脸隐匿于阴影。
*
客栈已经解禁了,木兮枝一回客栈就被告知这个消息。
解禁是好事,起码他们接下来的进进出出可以光明正大,不用再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了。
而木则青还没回来,涂山边叙想去地下河找他下落,岁轻也叫涂山边叙别给木则青添麻烦,他们修为不如他,出事了还得他救。
还是留在客栈更妥当。
涂山边叙细想也是这么个理,再加上他向来听岁轻也的话,陪着她在客栈里继续等人回来。
木兮枝正在考虑要不要将张钰的事告诉他们,可这事又牵扯到“祝令舟”的父亲云中家主,她至今还不太拿得准他真正的心思。
不曾想跟她一起回来的祝玄知对他们说:“她有话要说。”
涂山边叙岁轻也看向她。
木兮枝见祝玄知要“大义灭亲”的态度不似作伪,伸手拉涂山边叙和岁轻也进自己房间,略一沉吟,将祝玄知也拉了进去。
如果要说此事,她当然不能跟陶长老以及那些云中弟子说,只能跟师兄师姐说,至于为何把他也拉进来?因为他要“大义灭亲”。
一把人拉进来,她就关上了门,还设下道防止偷听的结界。
而陶长老在木兮枝拉祝玄知进房的那瞬间出门,没看到已经进去了的涂山边叙岁轻也,只看到她把他一个人拉进去的那一幕。
陶长老心说,短短时间内,他们的关系可谓是有这飞速的进展,他日回云中,得好好跟家主说此事,让他们尽快成婚。
房间里,木兮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说了一遍。
连张钰和云中家主的关系也说了,她是见祝玄知不反对才说的,昨夜他好像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无所谓她说不说了。
岁轻也脸色凝重。
涂山边叙惊讶到合不拢嘴,关注点却是:“小师妹你到底背着我们和祝道友做了多少事,先是夜出寻冰石,又是结伴去张宅。”
她嘴角微抽:“呃,重点不是这个,请师兄你回归正题。”
“什么叫这不是重点,在我这里就是重点。”涂山边叙坏笑了一声,不吃木兮枝这一套。
祝玄知见涂山边叙打趣他们俩也没给出太大的反应,习惯地倚着柱子,他不在乎这些,随便旁人怎么说也碍不着他什么。
可看在涂山边叙眼里却成了别的意思,他笑得更意味深长。
木兮枝想给他一棒槌。
岁轻也一个清冷的眼神扫过去,涂山边叙赶紧收起不正经,他清了清嗓子:“此事可能涉及到云中家主,不是你我能处理的。”
这个道理,木兮枝也懂,她说出来只是想让他们都知道有这件事,不是要越级去处理云中家主,最重要的是她没这个权力。
话又说回来,涂山边叙还是有点顾忌祝玄知身份的。
“祝道友,你怎么看?”
木兮枝帮他回答:“要是云中家主当真牵扯其中,他不会徇私偏袒,我们可以上报琴川。”
涂山边叙拍了拍木兮枝的肩头,老神在在的样子,说的话却十分欠揍:“小师妹,你又不是祝道友,我没问你,你说了不算。”
她哼了一声。
涂山边叙乐了,摸摸她脑袋,他是从小拿她当妹妹对待的。
祝玄知目光扫过涂山边叙摸木兮枝脑袋的手,懒得再解释,顺着她的话道:“她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