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木兮枝的感觉是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爬到身上,然后它用蛇信子抚过她的伤口,微疼中带痒。
他在亲她的伤口?
这难道就是他感激一个人的方式?木兮枝有点凌乱。不过他之前说过想试试被她喜欢的感觉,如今他这样对她,是被她感动了?
可木兮枝屡次三番舍命救他,又不是真喜欢他,但解释不清,他那般聪颖,万一察觉到什么,深查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兴许还会功亏一篑。
形势所迫,木兮枝逐渐接受了她“就是很喜欢”他的设定。
祝玄知坐直身子,不知从何处拿出一瓶药,往木兮枝伤口一洒,她毫无防备,疼得“啊”了一声,他给木兮枝咬自己的手腕。
木兮枝才不跟祝玄知客气,他给她手腕,她张嘴就咬,怕自己会发出声音引来木则青他们。
神奇的是,药粉洒上去后不久,木兮枝感觉不到一丝疼了。
伤口也在飞快地愈合。
她能感受得到伤口正在以一种超乎常人想象,也超乎修士想象的速度愈合,太神奇了。木兮枝回头看祝玄知:“这是什么药?”
祝玄知将瓷瓶放到木兮枝枕头边上:“我自己做的伤药。”
木兮枝拿起来端详,另一只手伸到肩后摸,伤口彻底长好,恢复如初,她只摸到一块平滑的皮肤,惊叹道:“全好了。”
扶风家主送来的上好良药也只能让木兮枝的伤口在半月内痊愈,祝玄知自己做的居然能够达到这个效果,她当然会震惊和好奇。
她拿开瓷瓶,闻了闻剩下的药粉:“你是怎么做的?”
祝玄知错开眼,没告诉木兮枝是如何做的,淡淡道:“只有我才能做,剩下的送你了。”
此时此刻,他体内的朱雀可怜兮兮地捂住被拔了两根羽毛的翅膀,躲在角落里抹眼泪,担惊受怕自己日后会不会被拔秃。
呜呜呜,朱雀恨死了。
良药可遇不可求,木兮枝宝贝地往怀里藏,怕他后悔,清了清嗓子:“别以为你送我个药,我就原谅你了,我还是挺生气的。”
她刚想开口说他可以滚了,祝玄知拿出一根裹着层糖浆的冰糖葫芦,甜香顿时散开,他道:“今日回来的路上顺便买的。”
木兮枝立刻坐起身来,拿过去就咬下一颗圆红的冰糖葫芦。
三分酸,七分甜。
酸甜适中,甜而不腻,木兮枝吃出是昨天吃过的冰糖葫芦,她当时就说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冰糖葫芦,直言有机会再来买。
卖冰糖葫芦的大爷笑,他说那是,方圆几里,就属他做的冰糖葫芦最好吃,之所以会做冰糖葫芦来卖,是因为自家嘴馋的孙子。
怀着给自家孙子吃的心思做的,自当是用心挑选原料。
他又说自己不经常做冰糖葫芦出来卖,哪一天孙子想吃了,才会多做一点,捎带赚些小钱。
木兮枝咬下第二颗冰糖葫芦,腮帮被塞满了,还要说话:“今天大爷也出门摆摊?他不是说至少隔几天才会做一次冰糖葫芦?”
祝玄知有一丝不自然:“不知道,我就是见着他了。”
念及他送药,又恰好买了她喜欢吃的冰糖葫芦,即使是顺便买的,也是买了,木兮枝决定原谅他,吃着冰糖葫芦道:“谢了。”
她很快就吃完一根。
祝玄知看了眼被她咬过的手腕,牙印清晰,有丁点血丝,却比不过白日里那次,她是真疼厉害了,可使劲地咬他胳膊,出血了。
木兮枝不知道的是,无论她碰他,还是她伤他,他都只会有愉悦的感觉,伤他时,疼痛也伴随着难以言喻的愉悦,他喜欢。
胳膊被她咬出来的伤口,至今尚未处理,祝玄知想留下来。
每逢看到这个伤口,祝玄知便能回忆起木兮枝甘愿为救自己而不顾一切的样子,然后会有一种陌生又酸胀的情绪在心口处散开。
祝玄知看着手腕的牙印出神,木兮枝不禁也看了一眼。
她掏出藏到怀里的小药瓶,递去:“你也洒一点到上面吧,”随后咕哝,“明明自己有这好玩意儿,怎么不用,想让我内疚?”
他推回去:“不要。”
木兮枝啧了声:“还真想让我内疚啊,叫你用你就用呗,本来就是你的东西……虽然你给了我,也算是我的了,但我给你用。”
祝玄知依然不要她递过去的药,木兮枝乜着他:“你不会是往药里下毒,要毒死我吧。”
他抬眸:“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既然你不要,还我便是。”
木兮枝立刻握着小药瓶缩回手:“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开个玩笑而已嘛,”
“不过你真的不用这个药?尽管你的伤跟我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可小伤也是伤。”她不是虚情假意地让他用药,真心的。
她再咬他亦是报复他不躲箭,木兮枝伤好了,也不计较了。
祝玄知回答依旧。
木兮枝总不能勉强他,再说手腕的牙印仅有一点血丝,连颗血珠都没冒出来,确实没严重到必须上药,但她记得他胳膊还有咬伤。
也是她咬出来的,木兮枝记得当时口中多了一抹血腥味,想必那个是咬出血了,他不给手腕上药没关系,胳膊还是要上的。
“那你胳膊的伤如何?上药了么?如果没有,就用这个。”
说着,她又将药递过去。
祝玄知知道木兮枝若知道胳膊的咬伤没上药,她有来有回,不喜欢欠别人的,定会不罢休,可他就是想要他们之间有关联。
他道:“上过药了。”
木兮枝听后半信半疑,瞄他胳膊:“当真上过药了?”
“你想我如何证实?”
想来他也应该不会为此撒一个谎,她不再揪着这件事不放:“好了好了,我信你我信你。”
祝玄知指腹摩挲腕间这道较轻的牙印,脑海里想的却是胳膊那道,指尖不受控地发麻。
木兮枝拍了拍床榻,对他说上来吧:“今晚歇我房。”
她下床漱口再回来。
横竖祝玄知都来了,木兮枝不想再挪动去他房间,今晚就在这里歇下得了,而且她还放心些。
放箭之人今日没能成功杀了他,没准还留有什么后招。
木兮枝想了想。
他们必须得继续待一块,否则她恐怕会胡思乱想到睡不着觉。不过就算他与她同住一房,还是得时刻警惕,也不一定能睡得着。
木兮枝越想越觉得自己有亿点命苦,整天要这么操心“祝令舟”的生死,眼下连觉都睡不好。
六弹指间,她睡着了。
睡得很香,压根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忧愁,哪里因祝玄知忧愁到睡不着觉了?她貌似还做了美梦,唇角是弯的,偶尔挠挠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