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木兮枝没回答祝玄知这个问题,他也没硬要她回答。
祝玄知要出门将魂血还给祝令舟,木兮枝略一思索,快步跟了上去,不是她不相信他,但有些事还是得亲眼见证才放心。
见木兮枝跟上来,祝玄知没阻止,大抵能猜到原因,担心他只是表面应承她,实则另一套。
而祝令舟看到他们一起来找自己,下意识地藏好要喝的药。
这动作没能躲过木兮枝的眼,她看到了一碗黑漆漆,透着热雾的东西,不难猜是有沉疴宿疾的祝令舟需要定时喝药,维持生命。
木兮枝不自觉加快步伐。
祝玄知留意到,侧头看了眼她,随后目不斜视往前走。
祝令舟自以为藏好了药,也朝他们走去,打量着二人的表情,又不由得揣测对方因何而来,他唤道:“大哥,嫂嫂,你们……”
祝玄知打断道:“我来此是想将魂血还给你。”
此话一出,祝令舟看向木兮枝,当着她的面说魂血一事,是祝玄知忘记木兮枝还在,还是已跟她坦白,要打开天窗说亮话。
在祝令舟看来,更倾向于后一种可能,祝玄知接下来说的话也证实了他的猜想:“她已经知道我们互换身份的事了。”
祝令舟神色一顿,不再喊嫂嫂:“是你跟木姑娘坦白的?”
祝玄知不答。
木兮枝心道才不是呢,他怎么可能主动坦白,是她自己发现的。但这些细节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互换身份这件事。
祝令舟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郑重地朝她行了一礼:“抱歉,我也对你隐瞒了这件事。”
木兮枝没说话。
被人联合起来骗的滋味确实不好受,但祝令舟又是她真正要保护的对象,关系不好闹僵,所以她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接受道歉。
更何况木兮枝和祝令舟不熟,有点没法向他这个人发脾气。
祝玄知没给他们寒暄的机会,拿出魂血就还给祝令舟,要走时被他喊住了:“执归,木姑娘,你们今后打算如何跟父亲解释?”
木兮枝还没想好这件事,最重要的是她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受害者之一,现在却要她来想办法跟其他人解释?窦娥都没她冤。
祝玄知将问题抛回给祝令舟:“你打算如何解释?”
祝令舟不知道。
“我、我还不知道。”
有云中弟子连门也不敲,跑进来道:“二公子。夫人,不,是圣女请你过去,说是有事。”
祝令舟忙回:“好。”
祝玄知口吻温和,却道:“你是哪个长老门下的弟子。这是二公子的院子,你算什么东西,竟敢随意出入,连门也不敲?”
“算了。”祝令舟其实不太在意这个,刚想说小事一桩,没事。见祝玄知不为所动,意识到自己这是慷他人之慨,立刻闭嘴了。
对啊。
这院子本是祝玄知的,这些弟子对自己的态度也本是对他的,如果放任不管,他们兴许会变本加厉,祝令舟不禁产生愧疚。
云中弟子即刻跪下:“是弟子莽撞了,想快些告知二公子此事,倒忘了礼,还望少主,少主夫人,二公子见谅,恕弟子的罪。”
木兮枝没插话。
云中跟琴川不一样,注重规矩,在他们这里,规矩比天大,她没干涉的意思,况且木兮枝本来就不太认同他们的区别对待。
祝令舟听言,心软了,但忍住,没再越俎代庖。
祝玄知还是一幅柔和,好相处的样子,抬手指了指大门:“没事的,你可以再来一次。”
云中弟子听懂了他的意思,撩起衣袍就往外跑,连气都没喘匀,站在大门前叩了几下,毕恭毕敬:“二公子,弟子有事禀告。”
祝令舟:“进来。”
云中弟子像是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复述一遍刚才所言,实际上还是有点担心少主会责怪自己,脸上有ῳ*Ɩ冷汗滴落。
这时候,祝令舟看了看祝玄知,见他似乎不准备再干涉,于是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云中弟子走了。
院子里没其他伺候的人,说话也不怕被人听了去,祝玄知总算喊祝令舟一声大哥:“大哥,那我们先走了,今天打扰了。”
祝令舟点头,喉咙猛地一阵干与痒,咳嗽止也止不住,那感觉跟五脏俱裂似的,口中还隐有腥甜之意,灵宠立刻现身为他顺背。
木兮枝停下来:“大公子,要不要叫医修过来给你看看。”
祝玄知就站在木兮枝身边,听着刚和自己成过亲的道侣紧张兮兮地关心旁人,那旁人还是跟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大哥祝令舟。
祝令舟被木兮枝不同往日的关心弄得一愣,其实顺口客气关心一句,跟发自内心地关心是不一样的,听语气都能听出来。
他摆手。
“不用了,这样容易引人怀疑,我母亲就懂医,今天唤我过去,想必也是为了给我瞧病。”
“那好,你快去吧。”木兮枝从祝令舟话中得知了祝忘卿也知道他们互换身份的事,被三个知情人瞒着,难怪她没能发现蹊跷。
回去的路上,祝玄知握住木兮枝垂在身侧的手。
她既没甩开,也没回握。
祝玄知指腹轻压着木兮枝的手背,触碰到她便会有的颤栗感与愉悦感如约而至:“你觉得我刚才对那个云中弟子过分了?”
木兮枝掀眼看他。
他却垂了眼,睫绒既细长又漆黑,仿佛用墨水涂抹过,衬上这么一张姣好,出挑的细白皮囊,迷惑性极强,似能成了妖。
“以前他们便是这般对我,今日只是不把我放在眼里罢了,更严重的也有。你要是看不惯我那样待他们,说一声,我改就是。”
祝玄知没撒谎。
他们的确是用这种态度对他,但他也没让他们好过,死的死,残的残。唯有一点,祝玄知擅长借刀杀人,不会自己动手。
有些人察觉到了,苦于没证据,也不敢声张,觉得他狠,不过是说他几句,让他受点小伤而已,他就要取人性命或者弄残别人。
所以祝玄知从不在乎旁人对自己的看法,他过得舒心即可。
被人说,受点小伤的不是他们,他们凭什么说他做得过分,替他原谅这些人。反正在他这里,说他,伤他一根毫发,都该去死。
祝玄知之所以会说他们待他态度不好,却不说自己会报复他们,是因为想得到木兮枝的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