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专家

“前边好象出事了。”车又开出去一段, 前方路段发生拥堵,好多人围在路旁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韩沉靠边停车, 摇下车窗,看向不远处的街边小饭店,便看到有一帮人从饭店里奔出来。有的人手上还拿着啤酒瓶子, 要往别人身上砸。

“打架呢, 我去看看吧。”韩沉说道。

他注意到, 被打的两个人腰上都系着白色围裙,应该是饭店员工。其中一个员工看起来才十六七岁,可能是未成年。这两个人明显寡不敌众, 那个少年耳朵和鼻子上都已经见血了。

偏巧这时候通信不便, 这边出事,一时半会警察也得不着信, 所以现场只有一些附近的居民。除此之外,就是打架的双方。

这时代地痞流氓还有吃霸王餐收保护费的不要太多, 像野草一样一茬一茬地往外冒,割掉一批说不准哪天又冒出来一伙。近两年青州治安形势虽有好转, 但还会时不时有人冒出头来做乱。

韩沉看不下去, 跟罗裳说了一声,又从车座底下拿出了放在那里的伸缩式钢棍, 准备下车。

罗裳知道他平时的工作就是对付这种暴乱分子的, 担心归担心,她也不好拦,只好叮嘱道:“小心点。”

“知道。”韩沉说完, 从车后座拿出特意给罗裳准备好的军大衣裹在她肩上,告诉她:“没事别下车, 在上边待着。”

转眼间他已跳下车子,拎着钢棍过去,拨开了外边观望的人群。

这时有个饭店员工跑进了店里,只剩下那少年还在苦苦支撑。他倒也有血性,知道凭自己一个人打不过这么多人,就拼命逮着那六七个人的头领不放。

打是打不过对方的,他就一口咬住那人脖子,咬得那人仰头狂吼。

“你们都死了?给我打死他。”那人痛呼着,催促同伴赶紧把那少年拉开,哪怕是把对方打死也在所不惜。

好在这时韩沉已经过去了,他挥起钢管,不留情面地砸向那伙人的腿部和后股。他手上力道重,势大力沉,手上的钢管挥出去时挟着风声,片刻间那伙人就被他打得滚倒了好几个。

少年惊讶回头,看了眼韩沉,他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愿意出头帮他。

他还来不及跟韩沉做出任何表示,这时另一个店员竟端着一个铜盆重新从店里跑了出来。

那铜盆里盛着烧红的炭,火气和烟气混杂着装了大半盆。

“小宇,你赶紧躲一边去,我跟这帮王/八蛋拼了。”

在看到他端着火炭盆冲出来那一刻,罗裳就料到了他的意图,他这是被人欺负狠了,要跟人拼命啊。

可韩沉就在那帮闹事的人前面,如果这人把盆里的热炭泼出去,首当其冲的就是韩沉。

那一刻,罗裳感觉自己心跳急剧加快,她丢下大衣,第一时间去推车门。

但已经来不及了,盆里的东西转眼间就被那人泼了出去,周围的人四散奔逃,谁都怕受到波及。

饭店前边的空地上冒起烟雾,将人影掩住,罗裳只能听到杀猪一样的尖叫和四散奔逃的人影。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车的,又是怎么推开奔跑的围观者的。

“没事了,别怕。”等到她反应过来时,韩沉已站在她面前,他左手还拉着那个少年,两个人身上都很狼狈,身上穿的衣服转眼间已被烧出了几个洞。

韩沉头发本来就不长,这时一侧发稍也被火燎掉了一缕,空气中都散发着烧焦的味道。

罗裳看得清楚,地上躺了三个人,还有三个人见势不对,一边扑打着崩到身上的红炭碎末,一边往远处逃,连同伴都不管了。

罗裳顾不得其他人,她看到韩沉穿的皮夹克袖子上还在冒烟,应该是泼出来的红炭烧的。

她手在抖,喉咙一阵干涩,那是极度恐惧下瞬间产生的生理反应。但她到底比普通人经历得多,看到韩沉没事,理智也开始回笼。

“夹克脱下来。”罗裳挣开韩沉的手,“唰”地一声,把他身上穿的夹克拉链拉到底。她又拉住夹克衣领,从他背后用力往下扒,三下五除二就把韩沉上身穿的皮夹克扒了下来,丢到了地上。

韩沉:……

看着罗裳又伸手在他屁股和腿上拍打着,他自己在身上快速拍了拍,又跺掉皮鞋上面的炭末,便把罗裳拉了起来,不再让她动。

“好了,我没事。这地方太乱,容易烫到,你先回车上,派出所来人了,我等会也上车。”

韩沉怕罗裳再待下去,会被洒在地上的炭末烫伤,就亲自把她送回车上,关上车门,才回去继续查看那少年的情况。

少年身上穿的棉袄已被另一个店员脱了下来,那店员此时也看出来韩沉是来帮他们的人。他不敢看韩沉,因为他刚才差点把手上的炭盆丢到韩沉怀里。

要不是这年轻人行动敏捷,躲得快,他就把恩人给害死了。

派出所的人很快出现了,韩沉跟带队过来的领导沟通了一番,说明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就回到了车上。至于剩下的事,会由派出所这边来做善后。

下车时,他身上好好地穿着八成新的皮夹克,头发又亮又整齐。上车时,皮夹克和皮鞋全都烧出了几个小洞,已经不能穿了。

看到他上来,不等关上车门,罗裳就把多出来的那件军大衣递过去,“快穿上。”

韩沉接过大衣,却摆了摆手:“车上不冷,就是脚上有点疼。我得看看。”

罗裳也知道他鞋上有洞,他这么说,脚趾头不会烫伤了吧?

这时韩沉已脱下右脚上穿的皮鞋,他脚一拿出来,罗裳就看到了袜子上被烧出来的洞。

“我药箱里有烧伤膏,我看看烧成什么样了?”罗裳话还没说完,就把韩沉右脚袜子脱下去了。

韩沉不习惯,下意识想要把脚抽回来。

“都起水疱了,得赶紧抹药,只要不破皮,好得也快,还不会感染,这鞋你先别穿了,回去换个宽松的。”

韩沉看着她麻利地打开药膏,很快在他脚上起水疱的位置抹上了药膏。那专注的模样跟她平时给人看病差不多。

韩沉跟罗裳在一起这么久,他有时候也会想,罗裳对于他的感情到底有多少?

是不是因为她觉得他人品靠得住,家里人也都挺好的,才愿意跟他在一起的?

这些念头他都有过,有时候甚至会让他产生一种挫败和无力感。

但刚才罗裳下车去找他那一刻,他看到了她的手在抖,她眼中的恐惧如此明显,看到那眼神时,他感到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刺了一下,是一种又喜又痛的感觉。

痛心于她所遭遇的恐惧,喜的则是她对他的在意。原来他并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