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赢了

结束了。

谷奇因为修罗刀陈留的影响,十几年一直苦练弯刀,琢磨着如何抵挡修罗刀。

他成功了。

众目睽睽之下,弯刀挡住修罗刀,并且强势逆转。

但是——

他输了。

谷奇僵硬地低下头,他胸口处插着一把蓝色长刀。

阿染错身在他的旁边,双手握刀,目光平静,侧脸溅上点点血迹,满身狼狈与刀口,但她赢了。

谷奇不可置信,张了张嘴:“怎么……会?”

他的声音在抖动:“你这不是修罗刀!”

“是,”阿染终于第一次回答:“这是修罗刀,以前的修罗刀霸道强势,只为战,而现在的修罗刀,是为了赢。”

像是大山一样压下来的修罗刀,蛮横霸道,让人避无可避是最大杀招。

但阿染不仅仅如此,那压下来的霸道修罗刀气当中,隐藏着真正的杀招,原本战无不胜的修罗刀气成了遮掩,也只是遮掩。

下面隐藏着的、蓄势待发的暗杀,才是真正一击毙命的杀招。

谷奇用弯刀抵挡修罗刀的刀气,就像是两面大盾,狠狠朝着对方压过去。

谷奇成功了。

但修罗刀的攻击变了,不是“盾”,而是藏在盾后面的“茅”。

谷奇一怔,他死死盯着阿染,嘴角溢出鲜血,他在剧烈抖动,那是灵魂与意志被动摇的颤抖,他只能挤出两个字:“不对……”

阿染缓缓抽出刀,“修罗刀从来不是一成不变,你想战的是以前的修罗刀,不是现在,以前打不过,现在你也打不过。”

谷奇颤抖越发厉害,摇摇欲坠,整个人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阿染。

她握着滴血的刀,望着他,一字一句——

“修罗刀陈留并非认输,也并非躲了起来,这十三年,他只是在磨刀。”

“而我,刀客阿染,就是他磨出来的刀。”

阿染同样摇摇欲坠,但她撑着刀依旧站立着,脊背挺直,单薄身影坚韧,对谷奇、对所有人平静道:

“我赢了,修罗刀赢了。”

谷奇倒下。

他半跪在地上,无视流血的伤口,眼神呆滞。

他输了?

苦练十六年,又输给修罗刀,还是陈留的徒弟?

谷奇呆滞片刻,突然桀桀笑出来。

阿染的刀偏了些,这世界上惦记师父的人已经不多,谷奇是个真正的刀痴。

只是,这十六年他都走错了路。

他记得当初打败他的那一招,执着地应对这一招,却没想到,他执着的修罗刀也在变。

连使用修罗刀的人都变了,变得更加出其不意。

意志与坚持被冲毁,谷奇仰天大笑:“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筋脉逆转,内气外泄,喷出大口鲜血,瘫倒在地。

——走火入魔。

阿染无声叹口气。

这时,人群后方一个布衣女人跌跌撞撞冲过来,擂台已经垮塌,周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但这个女人冲了过来。

她不惧阿染的刀,直接奔向谷奇,满脸泪水与焦急。

“谷奇!”她着急地伸出手,想要为谷奇捂住胸口,慌慌张张,满眼无助。

阿染说:“他没死,但武功已废。”

女人闻言,却轻轻呼出一口气,小心翼翼用衣服包住谷奇的伤口,将他搀扶起来。

她力气不大,有些费劲。

阿染好奇:“你和他什么关系?”

女人扯了扯嘴角:“我是他妻子,十几年了,他一直执着追逐,哪里有修罗刀的消息就赶往哪里,我便随他一道。”

很轻的一句话,彷佛没有重量,更不曾有年岁。

她将谷奇背在背上,身体踉跄了几步,“这样也好,他没了武功,以后不会再执着,我们离开江湖,过寻常人的生活。”

她扭头问阿染:“我可以带他走吗?”

生死擂台,输者都是死。

阿染颔首。

女人便笑了笑,真诚地弯腰:“谢谢。”

她温柔地拢了拢谷奇干瘦的身体,两人鬓角都已生白发,如今一个眼神呆滞,一个平和。

谷奇过于执着,他的妻子未必不是。

瘦小的身体背着谷奇,一步步跌跌撞撞离开,此刻已重现天日,阳光拉长影子。

这江湖,似人人背后都有一段故事。

萧和青侧首,低声对属下吩咐。

阿染轻轻一笑。

她握着刀直起身,一步步往外面走去。

远远围观着的众人立刻退避三舍,眼神敬畏又崇敬。

刀客阿染,今日一战成名。

她在众人的瞩目当中,淡定地走向人后,走到写着“武”字的华贵马车外面。

阿染脚步平静,甚至有些悠闲。

刀在她手上一晃一晃,明明刚刚赢了谷奇,却依旧淡定,高人气十足。

白玉和黑玉呆呆看着她。

阿染睨了两人一眼。

白玉下意识退开,让出一条路。

白玉:“?”

——等等,我怎么就怂了??

车内。

萧和青刚收好棋局,站起来走到马车口,朝着阿染伸出手,手指骨节分明,没有练武的茧子,极为好看。

阿染淡淡看向他,将手搭了上去,被萧和青拉入车内。

白玉彷佛见鬼一般张大嘴巴:“啊这……”

——这

两人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吗?

——怎么突然这么亲热?

萧和青合上门。

白玉在他关门的瞬间,看到淡定上了马车的阿染直接扑倒在车厢毛毯上,喷出一口鲜血。

白玉:“…………”

行吧。

装得那么高深莫测,合着全是强撑的。

怪不得殿下拉她,这要是不拉一把,恐怕车都上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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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和青搀扶住阿染,眉头微皱,眼神不赞同:“你刚刚不应该自己走下来,强撑着只会加重伤势。”

他打开车厢内小抽屉,取出药喂给她。

阿染呼吸困难,面色苍白,冷汗簌簌,声音沙哑倔强:“不行,赢就要赢得漂亮。”

——为了气势,她可以忍!

她将药塞进嘴里,这里没有外人,也顾不得其他,将衣服一掀,盘腿而坐,开始运功调理。

萧和青想拉拢她,就必不会伤她。

闻言,萧和青摇摇头,眼神无奈,这人可真是……

他见她衣衫褴褛,连肩膀都露了出来,便伸出手拉过放在旁边的大氅,披在她身上。

萧和青移开视线。

马车哒哒前行,一炷香后,阿染抖掉衣服。

萧和青放下手上的书,拉了拉披风,又给她好好盖上。

然而没一会儿,阿染再次抖掉。

萧和青:“……”

阿染:“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