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徐清麦痛苦的闭上眼睛。

草,忘记这一茬了。

她本来也不觉得自己可以一直保存这个秘密,只是没想到这才第二天就暴露了,这让她未免有那么一点点沮丧。她想,自己如果穿越到了什么宫斗剧里面,大概活不过一集。

狗男人!就不能更贴心一点,当成没看见吗?

当周自衡感觉到徐清麦的身体忽然僵硬了一瞬之后,他立刻就后悔了。

他很确定徐清麦从家里走的时候的确是没有携带任何东西的,她刚换过衣服,而且这些明显一看就是来自现代的用品。

那硅胶管子一看还崭新崭新的呢。

刚在抢救的时候他就已经震惊过一回了,差点一句卧槽说出口,但因为忙着维持秩序就把这件事给抛到了脑后,现在才又想起来。

他发誓,他问这句话真的纯粹只是好奇加疑惑,并没有探究什么的意思。

现在一想,好像……自己似乎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

他清了清嗓子:“如果不方便说,也可以不用回答的。”

每个人都有秘密,也都有保留秘密的权利。

徐清麦转过身来,认真的道:“并没有不方便,但我的确还没有想好。我保证,等我想好了,我一定会原原本本的全部都告诉你。”

即使几年不见,只是经过这两天短短的相处,她也可以得出结论,那就是她依然可以信任他。但是,这种信任还不够,不足以让她一下子就托付这么大的秘密。

她不后悔自己为了抢救病人暴露这个秘密,也可以随便编个理由把这件事情敷衍过去。但是周自衡又不傻,这样做或许会适得其反。

抛去那些感情上曾经有过的纠葛,徐清麦并不希望她和他在这个时空里变成互相博弈和猜疑的关系。

他们是珍贵的同伴。

所以,思索几秒后,她决定坦诚,坦诚自己的“不信任”,坦诚自己的顾虑。

周自衡看着她清亮的眼睛,觉得她真的是一点都没变,还是像一只谨慎的小乌龟,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刻就把头给缩回了自己坚固的壳里面。

当然,他之前这样和她描述的时候,被她瞪了好几眼,说这是什么破形容,分明就是一头机警的小花鹿。

娇嗔的眼睛在灯光下满是星辰。

“笑什么?”徐清麦狐疑的看他一眼。

自己不信任他让他这么开心?

“没什么。”周自衡嘴角噙着笑,“这样很好,真的。”

他将她推着向前走,温和的道:“你想什么时候说就什么时候说,我没有那么强盛的好奇心。”

但他非常期待徐清麦能够将秘密告诉他的一天,并非他的窥私欲作祟,而是他隐隐有预感,那一天必然也是徐清麦再重新完全接受他的一天。

他曾经错失过一次机会,差点抱憾终身。如今,他愿意慢慢的等。

两人敲开周宅的门,周天涯小朋友的笑声传了过来,烛光透过窗纱将在院中投下剪影,居然给了两个异时空来客一些温馨的关于家的想象。

“到家了啊。”徐清麦情不自禁的喃喃道。

……

王婆子被送去车马行的时候依然在骂骂咧咧,知道回天乏术了之后便从骂声转为了哭声。

周自衡充耳不闻,将手中厚厚的书信交给商队的负责人:“麻烦了。”

“郎君说笑了,不过是举手之劳。”

离开的时候,周自衡想了想,转回去,掀开车上的帘子,王婆子以为他是回心转意了,嘴巴一张正打算挤两滴眼泪出来——她这样回去面上可不好看!要是郎君再在信里说了些什么,恐怕她还要受罚。

不过,话还没说出口,却看到十三郎那张熟悉的脸上挂着冰冷的表情:

“王婆,回去之后有什么话该说有什么话不该说,想必你自己也应该清楚。”

这一句话就把王婆的眼泪给堵了回去,她的确是打算回去好好“宣扬”一下徐四娘,不然出不了自己心里的这一口恶气。没想到,十三郎这次却实打实的站在了徐四娘这一边。

这可是之前他要死要活的和家里闹着要娶徐四娘时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王婆子目光闪烁:“十三郎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维护徐四娘的名声和在周家人那里的印象?

她也是个聪明人,脑子一转,立刻就想要借此来讹点钱财。想要堵住我的嘴?可以啊,拿钱来。

不过,话还没有说出口,她就见十三郎那张春风和煦的脸凑了过来,声音也轻柔,内容却足够让她坠入冰窟:“王婆,我知道你的儿子在外面打着周府的招牌,用着周府的钱在做兴生,你猜,我父亲和我母亲是不是知道?什么时候会知道?”

他从周纯的记忆里翻出这段,仔细咂摸了一下,这兴生不就是后世的高利贷吗?①

用自己的钱去放高利贷在这个时代并不违法,但用周府的钱?

啧啧。

王婆子面色一下子就白了。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周自衡,突然觉得竟不认识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了。

沉默了几秒,她才不甘心的低头:“十三郎放心,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奴婢心中自然清楚。”

“那就好。”周自衡站直身子,淡淡笑道:“一路平安。”

商队出发后,他还在车马行挑了一只母羊,让人送到周宅,这才慢悠悠的回去。

他想着周天涯小朋友现在营养不够,还是需要喝点奶,县里面奶娘不好找,但找一头可以产奶的牛或者是羊还是可以的。慢慢养,看看能不能把小丫头养出点肉来。

还有,晚上吃点什么呢?晚上徐清麦就回来了,要不吃个小笋肉沫焖饭?她这两天每天都去刘一方的医馆里,估计也挺累,得吃点好的。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周自衡觉得这会儿自己很像是在家苦等老婆下班的家庭主夫,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然后又想起来,明天自己也要去官署上班了,休沐要结束了。

属于他的战场,也要开启了。

刘家医馆知春堂内,徐清麦正把赵孚身上的引流装置小心的拆除下来。

可能是赵孚身体素质好,再加上那么一些些的小运气,内部的伤口并不大,他这几天并没有发生任何感染,休养了两天又接上了肋骨之后,如今,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

“你这段时间都要静养,不能干粗活,更不能耍百戏。”徐清麦叮嘱他,“你身体里的伤口还需要时间来愈合,千万不能再撕裂开。”

赵孚哎哎两声,脸色更苦了,他女儿赵阿眉忙在旁替他应道:“放心吧,徐大夫,我肯定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