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周五那天不凑巧, 晚自习的最后两节都上数学,讲小测卷题,老葛人比较啰嗦, 又常是一大段话啰嗦不到重点, 讲起题来更甚, 重点的、基础的各部分都要着重强调且要求笔记, 拖堂概率特大。

一下课, 李聪他们就在讨论要不最后一节课翘了算了, 等老葛拖堂拖到明年去。

但有时候机缘巧合很玄乎,老天眷顾, 一年到头都坚.挺的电箱偏是那晚上熄火了——第二节上课铃只打了一半儿,灯亮从一层啪啪啪地暗上顶层, 整座学校陷入窈冥的骚动里。

不一会儿,各个教室都被源源不断的手机、手电光亮充实,王晴以身作则,让五班的大家先老实待着,老师那边在安排人去检查线路。

事已至此,李聪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打算摸黑翘了,敲了班里几个之前一起打球的,手机消息也发得飞起,确认过餐馆地点和小包间, 一道手机灯往前射, 一晃眼的功夫, 座位空空如也。

“诶我敲?她人呢?”李聪摸不着头脑。

庆生团里没有秦棠, 前两天提起,她说嫌尴尬, 李聪说尴尬屁尴尬,秦棠说明年她生日把三班的眼镜妹妹叫上组饭局,让李聪可千万别缺席,李聪让她滚。

现在听这话,秦棠脑子风火轮似的转贼快,“你找她?她也去不成?你俩关系都好到能把她领别人庆生宴去了?”

“天真。”李聪啧啧说,“我要是主角就好了。”

秦棠:“?”

“他俩的激情你是一点儿也不想,姚子那么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呗都知道他俩不一般了,你个好姐妹还迷迷蒙蒙的呢,怎么着,是不因为这还有点那什么……”李聪掂量表达,最后还不如不掂量地蹦出四字:“三角关系?”

“我三你大爷!”秦棠抽本书一挥手就过去。

李聪练就惯性躲避,抬手格挡,照她的性子,一下打不着她得疯了地打,但这回真是一下就歇了,李聪拿手机灯照她才又被冷不防抽一下,抽完她就撇开头小声咕唧什么:“就知道一个屋檐下铁定出事儿。”

李聪听清了,笑得不行,不放过任何一个当贱人的机会:“不会吧不会吧,棠姐你这心理素质不行,我以为你早换新欢了,结果还对前任念念不忘?”

“鬼才念念不忘。”秦棠语气不起伏,用力掐了他一把,“我现在心情特诡异,你再惹火一句我马上就送你上西天。”

李聪进入了作战状态,手下疯狂收拾桌面,回消息看了秦棠一眼,“不至于,真的。”他站起来,跑之前拍了下她肩膀:“但凡你换个方面想,靳邵那哥们的性子,对你玩是玩,对谁玩不是玩?等他玩完了,你跟黎也,”啪地拍一下掌,“你俩还是好姐妹。”

“他妈个李聪你脑子有屎啊?!”秦棠当场暴走,李聪精得很,拿捏特准,说完就飞速隐进晚自习的慌乱和不见五指的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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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间,灯一暗就犹如失去约束的班里连连有人蹿出,前后挨肩叠背地跑动。黎也走到阳台一角,将来电摁下接通。

周围着实搅闹,她两三句都听不清秦文秀的声音,调到最大,掌盖着嘴说话。

“冷战”过后,她第一次接到秦文秀的来电,先是收了条信息,说在卡里打了点钱,问她收到没有,黎也没去看,就说:“收到了。”

她松了口气,这口气也不知道松得是因为充盈的钱囊更多点,还是她妈终于主动理她了更多点。

俩人都有脾气,也都经常用时间消耗脾气,导致很多矛盾其实从未过去,只是消淡了记忆和感觉,种在心里,再联系,俩人都会当若无其事,可一旦爆发,那些就会成为附加的矛头扎向对方。

黎也不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又好像都互相影响了那么久,不得不那么讨厌地去进行这样的相处。

这通电话还有长达几十秒的停滞,时隔这么久,隔阂,生疏,难复原的相处模式,黎也渐渐适应这里,也渐渐忘了有多久没见到她。

后天是端午假,话到最后,黎也不死心想问一句,“你……”就没有然后了。

“什么?”

“没什么。”黎也退而求其次地说,“放暑假我过来找你吗?我不能还待在舅妈家吧。你现在在哪?”

那边无言,应付地接了句:“到时候再说吧。”也不给黎也再询问的机会,话题无缝衔接地转开,“还有那个,你舅妈最近是有什么事?”

黎也心一跳,上半身都贴在了外墙内侧,有同学从后门出来撞到她,耳边有语无伦次的致歉和她的称述:“我另外多借了点钱给她,跟我说有急事,还不让告诉你舅舅。”

楼道口脚步纷然,欢呼声从一路敞开门的班里传出,喊着停电放学,那破电闸暂时没救了。

整栋楼都沸腾起来,教室里被各种学生自带的光源点亮,黎也闭眼再争,走廊都亮了,阵仗很大,一个个跑出食堂抢饭的气势。

那通电话的最后,她说不知道。

离开前,黎也开着手机灯照到同桌跟后桌,都空了,李聪几分钟前给她发了消息,问她还来不来,附带地址,说就在西街。

黎也拉着包往楼下走,回复:【临时有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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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乐部那帮人,多是些爱好者东拼西揍组织在一起,叫是叫那么好听,讲实的还是个娱乐场所,平时得有人上班,跟回来的也就有闲假的几个,带着女仔一起过来。

靳邵兴致索然地被拉着,中午到站,玩到晚上,跟李聪那边通了电话后,一行人物色饭馆,找个好一点有包间的。

他是主角,愣是坐一边,叫他做什么都说玩累了歇会儿,随便,菜也让别人点,不是在玩手机,就是在抽烟。

女人都好奇他,倒着酒往他身边凑,怂恿着开些黄色笑话,问些男女话题。他跟那帮人待得久,社会的生态跟青春的摇篮,界限早分不明,对他们的共处方式屡见不鲜,却不被同化,总保有自己的底线。

往常最热衷给靳邵塞漂亮妹子的樊佑不在,李聪一来就问,俱乐部的人他认识不多,从靳邵这眼熟的只有樊佑,说人没来,陪对象去了。

“他俩还没分?”李聪感叹得很小声,挨着靳邵耳旁,靳邵不理他,松松垮垮靠椅子里,神不守舍的,游戏也输得人躁。

李聪不烦他的心,问到同行来的其他人:“诶,樊佑他对象,还简余曼呢?”

“昂,没换。”

“挺长情啊。”

那俩谈到现在也快有一个年头,李聪完全知情。简余曼最先是上赶着跟靳邵挨的,靳邵懒得应她,她就自己跟着,跟李聪也打好关系。李聪是个来者不拒待谁都亲热的二愣子,有什么活动,简余曼都在他这问到消息,那时候赶上樊佑过来,几人凑了个饭局,简余曼跟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