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现状
快到王府时, 徐宁才注意到齐恒跟自己走的同一方向,已经成婚了,应该不需要再特意接送吧?
“殿下, 您今日不用去官衙?”
她不知静王具体在哪个部当差,这些皇子似乎来去无踪, 哪边都能沾点, 今年大抵在吏部多些——毕竟便宜爹就是吏部侍郎么。
某种意义上,她跟徐家一起嫁进了王府。
齐恒容色淡淡, “适逢休沐。”
徐宁恍然,原来还有新婚假, 皇帝老儿真是太体贴了,那么,她是否该抓住机会跟夫君培养感情?
不过待会儿她还有一件大事要做,那就是清点宾客们送来的贺礼, 金钱与男人,实在难以取舍。
齐恒并不打算与她独处, “我去书房。”
姜管事怕王妃吃味,忙解释道:“殿下每日照例要读两个时辰书的。”
徐宁佩服地竖起大拇指, 学而时习之, 不亦乐乎, 有个上进的老公真不错呀。
她当然不是那种工于内媚的下流女子, 整日把夫君缠在榻上,遂含笑道:“殿下若不介意,便让姜总管将历年的账目都送到我这儿罢。”
给自己找点事做, 也点明了她不会去书房打扰。
齐恒很欣慰她如此识相, 对徐宁急于操持庶务并无不满,早晚她得熟悉起来。
红芍忽然眼睛一亮, “殿下,奴婢帮您研墨罢。”
红袖添香伴读书,该是何等赏心悦目景致。谁能想王妃如此大度,主动给她创造机会,她自然得把握好,生就这副绝世姿容,谁甘心一辈子当个奴婢?
可惜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齐恒甚至懒得多话,一个眼色命姜总管出来训斥,“糊涂东西!书房也是你进得的?”
王爷常在里头面客,又藏了不少奏折密函,除了几个心腹内侍轻易不许出入,这位倒好,堂而皇之就敢进去刺探。
红芍张口结舌,“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没人睬她,姜管事早抛之脑后,一溜烟跟着殿下进去。
这厢徐宁对白芷道:“你随我到库房盘点罢。”
白芷低眉垂目,“诺。”
心下松了口气,看来她已通过王妃主子考验——和红芍不同,白芷一开始就摆正了位置。倘温妃真有意令她们承宠,就该直接以侍妾名分赐下,而非现在这般糊里糊涂的。
娘娘不过在考验王妃驭人之道如何,既如此,她何必多走些弯路呢?早早看清楚阵营,谁才是她需要效忠的人。
自然,要获得王妃信赖非一朝一夕之功,日久见人心,她相信王妃不会后悔今日选择。
几人各归其所,只剩下红芍孤零零站着,她再顾不得自尊,涎着脸讨好道:“徐王妃,奴婢也可为您分忧。”
即便不论美色只论算账,她也比白芷强得多,凭什么让那位占先?
徐宁想了想,“那你就去把庭院里的落叶清扫干净罢。”
这静王府什么都好,唯独梧桐种太多,她最厌这种树,一到秋天稀零零满是碎叶,气味还怪难闻,虽然知晓是取“有凤来仪”之意——庄子有云,凤凰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她还宁愿多种点竹子呢,起码夏日幽凉。
红芍不敢置信,她这双柔若无骨的嫩手去拿扫把?要知道她自打进了内务府就没干过粗活呢,连那些太监都对她颇多照顾。
徐宁挑眉,“你不愿意?那行,我这便禀报娘娘送你回去。”
红芍连忙打住,她本是奉娘娘之命而来,若第一天就打道回府,岂非坐实了毫无用处?娘娘也不会再留她,多半遣送出宫或是随便配个太监。
她可不甘心碌碌无为过一辈子。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红芍含悲忍耻答应,“奴婢遵命。”
半夏看她那副弱柳扶风模样,很是不可思议,扫个地而已,做这些娇样子给谁看?她家小姐都没这般娇生惯养呢。
准备找几个婆子去挫挫红芍锐气。
徐宁摆手,“不用。”
这种人你越搭理越来劲,不理她,慢慢的也就泄气了。
再说哪用得着半夏吩咐,这王府的家生子儿便非善茬,左右徐宁初来乍到,凡事以息事宁人为主,索性睁只眼闭只眼吧。
姜管事开了库房,将一箱箱贺礼分门别类摊在桌上,看得出他虽是男子,却粗中有细。不过偌大一个王府,里里外外都要他操心着实太辛苦了些,如今王妃嫁来,他也能省点力气了。
安王府和吴王府送的贺礼大致都在规章内,不过论起衣裳精细和首饰做工,明显吴王府要更胜一筹,吴王妃应该没这种胆量,多半还是胡贵妃的意思,可见随着皇子们年岁越长,内廷的斗争也日益白热化。
楚王府的则略减一等,到底惠妃位份在那两个之下,不过其中一匹绣着杜鹃的布料很是引起众人注意。
白芷诧道,“这杜鹃嘴边怎么有点点红斑,别是染坏了吧?”
乍一看有点像梅花,但既无枝丫,孤零零放着有何意趣?
姜管事跟着静王耳濡目染,也爱引经据典,“看着像杜鹃啼血。”
半夏顿时眉立,“说什么呢,这般晦气!”
自家小姐刚嫁过来就咒她吐血,哪有这样做人的?
姜管事忙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嘴巴,陪笑道:“老奴糊涂,说句玩话,王妃莫放在心上。”
楚王府有何必要同殿下过不去?就算政见不同,也犯不着在这种小事使绊子,除了坏人心情毫无益处。
徐宁心想,保不齐还真是李凤娘的意思。婚姻不幸的人往往见不得别人幸福,她也不是针对自己,换做别人坐在这个位置,李凤娘一样会看不顺眼的。
徐宁从不庸人自扰,更不相信歪理邪说,杜鹃啼血听着似乎晦气,可细想想意境也很凄美不是?何况这料子的配色确实不错,做成衣裳一定好看,遂欣然命半夏收下。
姜管事称赞自家王妃当真豁达。
徐宁笑笑,这种伎俩实在无伤大雅,换做她是李凤娘,就把绣有翟凤的衣裳给死对头送去,僭越之罪可比虚无缥缈的诅咒厉害多了。
忙到晌午方才大致清点完毕,只一箱未具署名的令众人困惑不解,翻看里头,都是些陈年布料,早就过时了的,有资格踏进王府的都是名门世家,谁这般没眼色?
姜管事一拍脑袋,“定是三皇子府送的。”
之所以称呼序齿,是因为这位皇三子并未得赐爵。他生母何嫔因为获罪早就入了冷宫,犯的还是最不齿的通奸,当年为了保住何氏性命,三皇子不惜自残双腿以博同情,事后景德帝虽开恩饶过何氏,母子俩却再不得欢心,每逢年节赏赐也无他们的份,过得跟隐形人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