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危险
凭他们眼下实力, 如何能抵御来自两方围攻?
温妃听着有理,可错过这等机会实在可惜,难道眼看着别人啃下这块肥肉?惠妃可也不是吃素的。
徐宁道:“您这会儿非但不能往是非里钻, 还得尽量远离是非,倘能想个法子, 向陛下表明您没有争储的野心就更好了。”
具体怎么做她不知道, 这非她所擅长,她只能提供思路。
温妃寻思一回, 抚掌道:“好孩子,难为你如此灵醒。”
徐宁松口气, 得亏温妃肯听劝,换做个冥顽不灵的,自己磨破嘴皮子也没用。
知道温妃有要事相商,她就不在这碍眼了, 略坐了坐便告辞。
温妃含笑目送她离开,对身旁女官道:“你瞧, 这徐家果然不容小觑。”
女官轻言细语道:“她是把娘娘当自家人呢。”
换做个漠不关己的,即便胸有丘壑, 又哪里肯这样推心置腹, 遇事不躲着就算好了。
温妃叹道:“是啊, 今日我方明白, 她对恒儿原是两心相知。”
被错解为痴情一片的徐宁并未把这事放心上,出了宫便直奔街市去了,上元夜的花灯会她还没逛够, 趁铺子里大清仓, 正好多买些灯笼回来自娱自乐。
还有各种馅儿的元宵,齐恒从来不肯吃这些油腻腻糯叽叽的东西, 嫌不好消化,连餐桌都不许呈上,害得徐宁只能瞒着他偷吃,她容易嘛她!
书房里的静王殿下忽然打了个重重喷嚏,明明风寒已经痊愈,谁在背后骂他?
幕僚顾维章捧着一摞帛书过来,“这些,还有这几封,都是弹劾吴王殿下与胡家的。”
朝臣们惯会闻弦歌而知雅意,眼看皇帝态度有变,自然跟墙头草般转了方向,当然,其中少不了陈贵妃手笔——陈老大人可是当朝太傅,位列三公,虽然两年前卸任了,可门下子弟无数,朝野里头一半以上皆受过他老人家恩泽,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哪是那么好扳倒的?
只瞧陈贵妃精神日益焕发便知了。
顾维章小心道:“殿下可有想好如何?”
如暂时无法自立,不妨拉拢一个打击另一个,再伺机吞并之,以观后效。
齐恒断然道:“不可!”
父皇只是身子欠安而非年老昏聩,岂能坐任皇子们拉帮结党?若他如此旗帜鲜明站队,只怕第一个被踢出去的就是他。
顾维章也如此想,方才那句不过试探主子心意而已,遂含笑道:“殿下稳坐泰山,皇上自然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扮猪吃老虎这招虽然人人都知道,却并非人人都会用,无他,实在太考验耐心。尤其在那张象征天下权力的龙椅面前,很少有人能完全稳得住。
齐恒却很习惯,自己已经在寂寞孤单里浸泡得够久了。当初温妃一言惹来雷霆之怒,他们母子几乎成了过街老鼠,谁都能踩上一脚……好在,那些已经都过去了。
他深吸口气,“娘娘性情急躁,怕一时转不过弯来,得遣人知会一声。”
顾维章忙道:“微臣省得。”
正说时,外头内宦递进一封密信来,齐恒看毕如释重负,“无须费事了。”
却是温妃提醒他切勿轻举妄动,在景德帝面前尤其要小心谨慎,莫轻易发表意见。
顾维章讶道:“娘娘怎的如此明智?”
话已出口便自悔失言,这不明摆着说娘娘以前蠢么?虽然温妃的确不怎么聪明,可对子骂母这就太过分了。
内侍甚为机灵,只阐述事实不做解释,“听闻王妃今日请安去了。”
顾维章悟了,是徐王妃的功劳呀!也难怪,长得便一副贤内助模样。
笑容满脸道:“殿下得此贤妻,大功将成指日可待。”
齐恒:……
他倒是挺意外的,实在没看出徐宁有从政方面的才能呀,还以为这位志趣全在赚钱方面。
她去主动劝说温妃亦是始料未及,齐恒自信慧眼识珠,徐宁对母妃不过是表面尊敬而已,和她对徐家老爷太太并无半点分别——相比之下,她对温舅母都要热情洋溢得多哩。
今日却如此反常,难道,是为了他?
齐恒就觉得心情挺复杂的,自己小气尖酸,不惜把红芍从她身边调走,她却不计前嫌,满腔肺腑为他着想。
他简直像个小人!
傍晚徐宁带着大包小裹回来,就发现齐恒站在门外翘首盼望,这让她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该不会专程来逮她的吧?
正要解释自己并未报复消费,买的多是些打折品,齐恒却伸出食指抵在她唇间,让她不要说话,继而沉默地牵着她往里走去。
徐宁恍恍惚惚,今儿是什么日子,他的生日?早就过了,她的也还未到。
结婚纪念更不可能,古人哪有算这个的。
地上铺着锦毯,踩上去柔软却又沙沙作响,两旁盛开的鲜花是在暖房催放的,香气浓烈,中人欲醉。
徐宁有种如梦似幻般的感觉,更别提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全是她爱吃的——换句话也是齐恒爱吃的。
可一个个圆滚滚肥嘟嘟饱满赛过婴儿脸蛋的元宵就定是为她做的了。
可她偏偏已经在外头吃了两大碗,这会儿实在撑不下了……
奈何盛情难却,徐宁只能勉为其难用勺子舀起一个放到唇边,轻轻咬破,咸香细腻的黑芝麻馅立刻流出,整个口腔都仿佛为之融化。
徐宁摸着肚子,还是只能抱歉地讲出实情,勉强吃下去也是为难自己,大过年的可不好请太医!
齐恒并不见怪,只道厨房还有不少生的,回头叫人冻起来,这种天气放上十天半月也没问题。
徐宁更感动了,如此佳夫,妇复何求?
可她还是不信齐恒只是单纯想讨好她这么简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一定有别的目的吧?
齐恒拉着她的手十分感慨,“今日才知本王错看了你,你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
徐宁:……
不,她是刀子嘴刀子心,遇见乞丐都会远远躲开,是什么叫他如此误会?
直至齐恒说起她进宫开解温妃,徐宁方才恍然,抿唇一笑,“我与殿下同舟共济,自然是无须分彼此的。”
换做他在场,一定也会及时拦下,到底关乎着整座王府身家性命不是?
齐恒慨然道:“是啊,正因如此,我才觉得可贵。”
他的妻子,这样爱他,敬他,而又有开明的大局观,能娶到她,实属三生有幸。
下意识俯下头去。
他脸上有种温柔缱绻的神气,这回,徐宁没再拒绝,而是微微踮起脚尖,坦然又享受地接受这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