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和解
王姮姬被迫离开了洒着夜风的窗户, 身躯被郎灵寂横空抱起,骤然失重。
她定了定,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行为有自戕之嫌——虽然她并没打算那么做, 仅仅下意识后退罢了。
“我……”她微挣了下, 从他怀中脱开,略微尴尬道,“你误会了, 我没事。”
郎灵寂冷冷淡淡拢住她的后脑,睇着, “若非你爹的遗愿, 才懒得管你。”
王姮姬憎恶地剜了他一眼, 明明屡次违背爹爹遗愿的是他,他却反过来拿捏说事,好像对爹爹多守契约一样。
“那你别管我了。”
莫说她刚才没有翻越窗户自戕的心思,就算有, 她的死活又干他何事?左右没了她,他正好可以辅弼二哥做家主, 王家还有千千万万个傀儡可使。
郎灵寂漠视而凛然, 语气辨不出什么,“你爹既然把你托付给我,我总要对你负责到底,免得辜负你爹的知遇之恩。”
手臂若即若离, 始终轻圈在她身后, 不离她的范围。
王姮姬郁气聚积, 阴阳怪气道:“我死了正好一了百了, 反正你我相看两憎,倒省了彼此无尽的折磨……”
他及时捂住她嘴, 肃穆道:“你若缺胳膊少腿了,我如何跟你兄长交代,岂非陷我于不义。”
王姮姬实厌倦了这种虚与委蛇的日子,存着玉石俱焚的心思,故意惹他发怒,“你莫如像刚才说的把我送进宫做皇后,我日日给陛下吹枕畔风,对你对王氏的青云仕途更有利。”
“枕畔风?”郎灵寂微微不可思议,凝着莫名的神色,口吻冷到骨髓,直接下了死命令,“你敢。”
王姮姬打了个寒噤,略略后缩。
他似乎被这句话刺激到了,忽然覆身狠狠握住她双肩,剥下她肩头衣裳,霎时疾风骤雨般地咬了下她脖颈。
王姮姬吃痛骤然闷哼了声,白长的脖颈折成优美的弧度,被巨大的掠夺感覆盖,有种濒临窒息的感觉。
他带有报复性意味更像在发泄,她几度想逃离都被他按着肩重新按坐回了短榻上,从眉心流连到唇角,如缠绕的藤蔓。
良久,郎灵寂才意犹未尽地卸下力道,呵呵冷笑道:“你想进宫?休想。”
他本打算咬出血彻底留疤的,见她锁眉痛苦的神色,放轻了一半力道。
饶是如此,王姮姬脖颈仍一道暗瘀色的印痕,她轻颤,怔怔眨了眨眼,随即泪线如注般淌下来。
清寒的夜风簌簌吹在肩膀袒露的肌肤上,她也不知道拽一拽衣裳,就那么衣衫不整地伤心着。
“你这般……欺我。”
郎灵寂捻了捻唇,见她哭内心莫名被一种微妙的感受填满,有些舒畅,满足了这一天一夜以来阴暗滋生的占有欲。
他内心悸动,情似电流流过身体,长久的分居让他格外渴望她,一整日他无时无刻不在念想着她,期待她主动过来找可她却一直没有。到了傍晚,他着实内心滚烫,到藏书阁来主动寻她。
故作拿乔的每一句都是反话,表面不想见,余光千千万万遍。
他说送她进宫做皇后,意思是让她后悔害怕,对他挽留,永远在他身畔。
……谁让她真动了入宫的念头?
郎灵寂顿了顿,又帮她拉好了衣裳,轻柔地在她脖颈咬痕吻了吻。
沉溺而冰冷剐着她的雪腮,道,“姮姮,你以后不准说这话。”
“呜,”王姮姬柔软清窈的身板仍一颤一颤的,像翕动的蝴蝶。他如愿将头埋在她颈窝,却史无前例的满足,上瘾似的。
这时郎灵寂想即便她怀有二心,对他欺骗也无妨,只要不和离,他宁愿这么病态长期占有她,人牢牢在他身畔便好。
王姮姬擦干了泪痕整理衣襟,被他咬过部分犹隐隐作痛,面色责怨。
郎灵寂唤下人送来药膏,指尖蘸了些,一边道:“早跟你说过我是你的娘家人,会事事以你为先。你要相信,坦诚相待,这样我们才能戮力经营好王氏。”
凉凉的膏药敷在脖颈处,王姮姬轻微的不适,沙沙痒疼。她本能地缩了缩,道:“这是什么药,怎么如此奇怪。”
他轻挡着她的脑袋不让逃离,“良药,想早点好就忍着别乱动。”
王姮姬不屑理会,明明是他忽然走火入魔地咬她,否则何须涂药。
利益,责任,权位是他人生的全部法则。打个棍子再给个甜枣,他惯来的把戏。
郎灵寂凝注着她,刚才本打算再逼一逼叫她死心塌地的,见她这副破碎得要自戕的模样,心肠软了,半截话吞没下去。
进宫之前,她和他约定好,以她为饵吊出司马淮的真实底细,算是夫妻俩一次隐秘的合谋,像上次杀许昭容那样。
他要辅弼琅琊王氏在汹涌危险的政斗中保持屹立,得知己知彼,否则,他如何先发制人护着王氏呢?
朝廷看似风平浪静,王氏掌握了大部分军事重镇,荣耀巅峰。殊不知乐极生悲,极盛之后便是极衰,危险已然滋生。
换个角度,她和他联手玩弄巍巍宝座上那位皇帝,会多么妙趣横生。
……可惜她不懂他。
王姮姬呼呼犹在轻喘,病弱的颊呈现比月光还淡的白,浑身透着躁动。
她或许真生他的气了,从内而外透露着萧条和沮丧,对他不理不睬。
郎灵寂敷完了药,使她重新坐回了那张小书桌旁,指着桌上厚厚的药方,“你在意的是这个对吗?”
没等她开口,“要研究什么,我陪你。”
王姮姬被他咬过之处痒痒的控制不住想挠,迟疑着:“你要作甚……”
事到如今,她只求速速将这东西烧了,眼不见心为净,免得自己承受一再的羞辱和争吵,哪里还有研究的心思。
郎灵寂认真翻阅桌上草药的记载,注解,属性,剂量,他是情蛊的主人,这人世间没人比他更了解情蛊。
那些深奥晦涩的草药配方,在他眼中犹如稚儿算数一般,全无秘密。
“别挠。”
他不带抬眼地握住她扬起的手腕,眼神木木,“你的文砚之确实很聪明,解法大部分都正确,但忽略了一件事。”
他皦白的指尖滑过一些内容,寥寥几下便指出了多个错处。
既然文砚之已破解了情蛊,凭什么觉得他不会对情蛊做一些改进,而原封不动再次灌给她喝?
他再次给她喝下的是完全不同的配方,经过独门秘制豢养的情蛊。
按照眼前这药方服下,情蛊或许可解,但至少折二十年的寿命。
前世她早夭逝世,使他背弃了对王氏的承诺,成为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今生无论如何不会让她走在他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