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打道回府
掌柜的敲了几下门,随后带着人进来,他让人把茶具放到桌面上,满脸堆笑地说道:“两位夫人,这是刚刚烧制出来的白瓷,用来品茗正好。”
“行,你出去吧。”沈夫人点头。
“惠姐儿,来,与沈夫人还有沈二哥儿点个茶吃,也好教夫人知道你学的如何。”刘夫人说罢,姜九娘子就起身了,初月伺候她净了手。
管家这样的事不好拿出来让人瞧,唯有这摆在明面上的点茶尚且可以让人知道手法如何,这就是能清清楚楚地晓得一个姐儿性格与天分好不好的。
做的不好的,登不得台面的,要麽没有努力去学,要麽天分太差,总归能看出来一两分。
这点茶是贵女们打小儿就要学的,如何拿茶匙与茶针最优雅,如何准确拿捏时间泡出微苦回甘的茶汤,这都是有技巧学问的。
几人就这么看着姜九娘子纤纤玉手慢条斯理地点着茶,沈夫人不住地微微点头,不错,身段端正,动作轻柔,没有一丝一毫的错误。
沈二哥儿也看着姜九娘子,她穿了一件夹棉的嫩黄色的流云衣裳,衣诀飘动,衬得她有一股别样的鲜活生动。这位未来的妻子显然很有气度与美丽,甚至因着是京都来的,感觉比他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小娘子都要有底气。
“夫人喝茶,沈二哥儿喝茶。”姜九娘子先是把两盏茶放到客人们的前边,再是自个的姑姑,最后才是自个。
刘夫人仔细品了,“看看这茶汤,色泽清润有光泽,入口苦过后甘,我以后呀,真是有福了。”
这一句话让姜九娘子拿帕子掩面了,刘夫人打趣道:“夫人这般说,让惠姐儿都羞了。”
“这有甚麽,这样好的小娘子不该多夸夸?”沈夫人很想有一个盛京城嫁来的儿媳,故而这会儿也很是热情。
“不过,我到底是老了,不拘着小年青们顽耍,不若让阙哥儿带着惠姐儿出去走走?这孩子听闻惠姐儿来,巴巴儿地租了一艘船,只待惠姐儿答应,便上船游顽一番。”沈夫人指了指窗外便能看见的一艘气派的大船,随后又看向刘夫人,熟稔地提议道:“我与你便在这儿品个茗歇一歇,等着他们俩回来,如何?”
沈二哥儿赶紧起身,微微躬身对刘夫人说道:“还请夫人准匀。”他又看向姜九娘子,说道:“九娘子赏脸,沈二不胜欢喜。”
诚意与态度都到了这个份上,刘夫人与姜九娘子哪儿还会拿乔?
刘夫人哪里会有不应的道理?也和气地笑了笑,说道:“合该如此才好,咱们就不去凑哥儿姐儿的热闹了。”
“去吧。”刘夫人微笑着对惠姐儿说道,她总不能担心小侄女儿便不让她走动罢?
断然没有这样的道理!
惠姐儿便提了裙摆,慢了沈二哥儿几步,沈二哥儿在前边带路,下阶梯时还提醒道:“九娘子小心脚下。”
“多谢沈二哥儿。”姜九娘子客气道。
上了船,里边甚麽都有,如同一个院子。待站稳后,船便动了。
刘家小娘子们的话不错,宜州多水,柳河上满满当当放着不知几许的船,甚麽外头簪满了鲜花的花船,刻着诗词歌赋让才子们趋之若鹜的诗船,还有甚麽都不追求,只彰显自个家富裕的三层高船。
姜九娘子看得很是认真,若无意外,她今后就是在这里过日子了,总得提前熟悉熟悉。
“吃点点心,我怕你饿,给你备了玫瑰乳酥酪,还有甜羊奶。”沈二哥儿亲自捧了糕点放在姜九娘子面前,姜九娘子一怔,“都是我爱吃的,你如何知道?”
“那日我母亲带着我上门拜访刘夫人,我问了刘夫人你的喜好,我想着你孤身一人到宜州,总得有那麽两三样东西让你感觉到亲切。”
沈二哥儿说话的时候并不直视姜九娘子,身子微微倾斜向外,目光清正。
姜九娘子脸色缓和,终于露出了一抹真情实意的笑意,她说,“沈二哥儿有心了,我的确觉得舒坦了不少。”
来宜州这几天,虽然在刘家大鱼大肉的吃着,但是总觉得少了一些甚麽,如今才发觉,她已经有几天没吃到最爱的玫瑰乳酥酪了。
姜九娘子隔着帕子捻了一块点心,细细地吃着,又听着沈二哥儿介绍宜州的风景风俗,一时间,身心都放松了不少。
船舱内两位哥儿小娘子说着话,竹清则偷摸溜到了甲板上。
来来往往的船只很多,其中的一些外表平庸,远看不出里边的人是甚麽身份。
她倚靠在栏杆上眺望着,不远处的一艘船上,窗户开了半扇,有人从那看出来,瞧着她。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杜甫的诗,如此贴切。好一个俏生生的小娘子,不知是哪个花船上边的勾栏女子?”那人貌似有些文化,酸腐地念了一句诗,又看向自斟自饮的俊俏郎君,说道:“之时啊,你就不好奇?”
已是中年,却自带一股名士风流之气的郎君说道:“我不好小娘子,唯爱钱财而已。”
“我的之时啊,刘大人,怎能只爱钱财呢?如今你一个眼神儿,多少人等着送东西给你。”
这个大人就不明白了,为甚麽自个的上司只爱钱财,他得到的银钱已经足够多了,也该看看别的。
刘大人但笑不语,这个下属是世家出来的,打小日子比他好上太多了,他从前过的清贫,这辈子再也不想过那种一顿饱一顿饥的生活。
“行了,来聊聊吗这次怎么把东西运出去吧,那边都等着要呢……”刘大人不想浪费时间,快速地说到正事。
丝毫不知道有人曾议论过自个,竹清在船上呆了不久,忽的就听闻有人喊沈二哥儿。
“沈二是不是在船上?”
竹清转头看去,一艘船体刻着众多古诗文章的大船缓缓靠在她们的船旁边,二层的小窗全都开了,不大的地儿挤满了一众少年郎,穿红衣的、紫袍的、白衫的,头上戴的玉冠也各有不同,甚麽带东珠的、宝石的、金丝缠绕勾勒的,端得是各不相同。一眼看去,个个儿好颜色,晃得人眼睛都花了。
唯一相同的,便是那堆金积玉养出来的富贵气。
方才问话的红衣哥儿又问了一遍,是冲着同在甲板上的沈二哥儿的贴身小厮问的。
贴身小厮回答道:“回郎君的话,是呢,不过咱们哥儿现下有事,不能与郎君们吃酒唱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