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邪神(二十三)
咖啡馆里客人不多, 此时仅有的四五人却都兴致勃勃地望着他们, 围观这一出难得狗血的戏码,而店员则紧张多了,对可能失控的事态忧心忡忡。
“放开他吧。”杜叶寒让吴恙松开秦良逸。
秦良逸动了动毫无血色的嘴唇, 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他盯着杜叶寒殷红的带着伤口的唇, 不知在想什么。
“你不该这样做的,”杜叶寒冷漠地看着他,“秦良逸, 你不是这么冲动的人。”
秦良逸低声道:“我不冲动,我一直等着你能回应, 等来的却只有你跟柏裕在一起的消息,他明明一点都配不上你。”
“不是他也会是别人,而且我并不觉得你有多喜欢我。”杜叶寒说,“这只是偏执心理, 你应该多出去走走。”
他嗤笑一声, 勉强压抑住了快涌上表面的扭曲的情绪:“我分得清自己的感情,用不着你来教我。”
她叹了口气:“在你彻底冷静下来之前, 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联系了, 你好自为之。”
杜叶寒压下了心头的失望,没让自己的话更加刺耳,她没有给他任何希望,只想快刀斩乱麻结束这段纠缠。
她其实挺喜欢和他闲聊,当时和他一起调查食人魔也丝毫没有烦闷的时候, 秦良逸作为朋友确实很有趣,所以杜叶寒的失望也有自己的部分,她觉得自己应该更注意一点,在感情刚开始发生变化时候就掐断苗头。
“我喜欢你,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秦良逸却突然激动起来,或许失去了希望后他还自欺欺人地试图做最后的尝试,“我真的做不到放下这种感情,给我个机会……”
“做不到就再努力点。”她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转身走出咖啡馆,秦良逸还想跟上去,被十一拦住了。
坐进车里后,杜叶寒揉了揉眉心,让吴恙开车回去。
十一说:“那家伙太过分了,应该给多点教训。”
杜叶寒嘱咐道:“回去后对这事保密,特别是不能让我家人知道。”
“你的嘴……”林岚点了点嘴唇示意她的下唇的破口。
“我会跟他们解释的,你们不要提这事就行。”
等回到家里,杜晋臣见了她的嘴唇果然问起了原因,杜叶寒只说是自己咬的,他明显不信,又去询问三个保镖,而他们都装作茫然不知的样子,杜晋臣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杜叶寒走到卫生间,看了看自己的嘴,发现不仅破了,还肿了起来,可以看出秦良逸当时真的失去理智了。
她让林岚下楼弄了些冰块,然后用毛巾裹着,敷在唇上。
杜晋臣还是比较好糊弄的,唯一的麻烦就是明天要和柏裕见面,这或许会刺激到他。
林岚看着她欲言又止,杜叶寒问:“你想说什么?”
林岚说:“我应该一开始就拦着不让他靠近的。”
她的意思是在自责因为自己的过失才让秦良逸强吻了她,不管怎么说,他的行为都已经构成了骚扰。
“这跟你们没有关系。”杜叶寒说。
事情本来就一团乱麻,秦良逸确实救过她的命,当时他也因此被周卓熠揍得很惨,在医院里躺了很长时间,她并不认为自己帮他照顾猫就能还清人情。
等他清醒过来,若是跟她要求物质上的补偿,她绝对不会犹豫,但是她无法接受用自己作为还人情的方式。
等到临睡前,她才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信封,里面除了一把钥匙,还有一张纸片,上面写着某个地址,或许是柯文希望她去的地方。
杜叶寒收好了钥匙和纸片,打算等骨折痊愈了再去。
***
次日,杜叶寒下唇的伤口已经不明显了,而红肿也完全消退,她吃过午饭便按照约定去医院探望柏裕。
柏裕的病房在病房大楼的顶层,是一个套间,这片区域有保安,每间病房都有专门的陪护。
杜叶寒进入病房的时候,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柏裕正坐在床上看书,此时距离他中枪已经过去了五天,他脸色比之前看的红润了许多,只是受伤还在吊水。
杜叶寒坐到椅子上,问道:“怎么样了,能下地吗?”
“前两天就能走路了。”柏裕的视线定格在她的左手臂上,“你的胳膊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有点疼。”杜叶寒说,这种持续缓慢的疼痛让她只能靠着镇痛消炎药缓解,每天晚上都疼得睡不着。
“给我看看。”他朝她伸出了手。
杜叶寒走上前,他将手轻轻搭在她胳膊的石膏上,缓慢地抚摸着,然而她根本感觉不到。
“也不是很严重,最多一个月就好了。”杜叶寒说。
“我这两天总是在做噩梦。”
柏裕拉着她坐在了床上,杜叶寒顺从地倚着他坐了下来,他一手环住了她的腰,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她一侧头就能看到他长而浓密的睫毛,以及投射在脸颊上如蝶翼般的阴影。
杜叶寒问:“你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你总是在我特别幸福的时候突然消失,”柏裕低声道,“不管怎么哀求,你都不见了。”
杜叶寒安慰:“世上不存在预知梦,这些都不是真的。”
“但是我太害怕了,不管是别人伤害你,还是他们想抢走你,一想到那些可能,我就害怕。”他喃喃道,然后抬头仰着脸看她。
她知道他一直严重缺乏安全感,但是不知道如何解开他的心结,只能说:“你这是胡思乱想,一切都过去了。”
此时他们的脸已经贴得很近,柏裕一直盯着她的嘴唇,她想起自己进门后他没有过问伤口的原因,而他此刻看起来确实在意着那个咬伤。
但是直到他吻上去,都没有开口问杜叶寒,他伸出舌尖,一遍又一遍地舔||舐着那个伤口,杜叶寒已经感觉到了刺痛,却没有阻止他。
只是他注意到了她皱起的眉头,停了下来,然后手指轻轻按住了她的眉心,揉了揉。
“叶寒,我让你难受了吗?”柏裕问。
“不是,”杜叶寒捏了捏他的脸颊,“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让你高兴起来。”
他握住她捏着自己脸的手:“我没有不高兴。”
他的嘴唇上扬,看起来却没有多少笑意。
人们经常会在得到自己觊觎已久的东西后更加患得患失起来,不自觉地越发贪婪,柏裕吻着她的手指,声音变得模糊:“等我出院后,你搬去跟我住吧。”
这涉及到原则问题,杜叶寒如今再怎么迁就他,也不会答应:“我习惯一个人住。”
“但我想照顾你,你的胳膊还没好。”
她失笑:“你自己都是伤患,怎么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