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八十个吻

第八十章

车行途中, 宋诗意怕猫在车筐里颠着了,也担心入秋后哈尔滨的夜太凉, 便把它抱在了腿上。

小小的生命在她怀里微微动着,不时抬头看她一眼, 细声细气地叫两声,然后往外套里钻。

她低头看着它,慢慢地叹了口气, 目光落在前座的人身上。

谁能拒绝得了呢?

抵达市中心时已经很晚了, 程亦川带她走进小区,宋诗意怕麻烦,要在楼下等他。

“这么冷的天,你在这傻站着?”他没有接过她递来的猫,只说, “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走人的,我还要嘱咐些注意事项,再不济也该坐下来喝杯水。”

见宋诗意有些迟疑,他翻了个白眼,转身道:“走吧,不会吃了你的。”

但男人当真是大猪蹄子,即使是个年轻的男人也一样。事情很快从“上去坐坐”变成了“太晚了,就在这将就一晚吧”。

知识分子确实不一样, 程亦川的爷爷奶奶和蔼可亲, 都带着银框眼镜。宋诗意还观察了半天, 一直在纳闷那是近视眼镜还是老花眼镜。

出人意料的是, 小区确实是高档小区,并且都是只有四层的小洋房,但进屋后看见的却并非暴发户式的金碧辉煌,而是雅致素净的书香门第。

两位老人家热情地招待了她,还泡了一壶清淡的茉莉花茶,装潢古典的客厅里弥漫着茉莉香气,明亮温暖。

程亦川说:“房间挺多的,反正都回来了,住一晚再走吧。”

宋诗意下意识反驳:“不行。队里有规矩,平常不能夜不归宿。”

“反正你一个人住一间宿舍,也没人知道你回没回去。我就更简单了,魏光严还敢出卖我不成?”回了家的程亦川还是一如既往吊儿郎当,捧了杯热水倚在客厅的墙上,慢条斯理喝了一口。

“话是这么说,但你现在不能再违反规定了——”

“哎,你今年是二十五吗?”

“什么?”宋诗意摸不着头脑。

“才二十五的人,怎么这么啰嗦啊?”程亦川掏了掏耳朵,“婆婆妈妈的,像五十二。”

宋诗意一脚踹过去,踹到一半,惊觉两双眼睛正锁定着她,赶忙收腿。

程亦川凑过来,似笑非笑,“腿怎么了?”

“抽筋了,活动活动。”她面不改色心不跳。

在老人热情的挽留下,宋诗意推辞无果,加之程亦川也不想走,只得留宿一夜。程亦川很快打发两位老人去睡觉了,他倒是忙前忙后把被子枕头抱进客房,手忙脚乱替她铺了起来。

看他那笨拙的姿势就知道,从小到大肯定没干过家务。

宋诗意接过了活儿:“我还是自己来吧。”

“别啊,我也想尽一尽地主之谊。”

“你确定你是要尽地主之谊?”宋诗意白他一眼,“让你来铺,我大概一晚上都睡不成觉了。”

哪知道这话有歧义,程亦川很快嘿嘿嘿起来。

宋诗意:“………………”

她决定无视他。

但程亦川的开心很显然并仅仅是因为这句话,他看着她铺床,像个多动症儿童似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摸摸这里,看看那边,生怕有什么地方不尽如人意,怠慢了她。好不容易停下来,他在一旁笑吟吟看着她。

宋诗意直起腰来就看见他带笑的脸,“你傻乐什么?”

“你都在丁俊亚家住过了,这下算是扯平了。”

“……”

这有什么好比的?这都要比。

最后程亦川安置好小猫,替她找来干净的洗漱用品,目送她去了卫生间。等到她在床上躺下来,没一会儿,洗完澡出来的人就偷偷摸摸跑到了房门口。

“宋诗意?”他在门外小声呼唤。

宋诗意一顿,“什么事?”

“明早六点我叫你,我们打车回基地。”

“好。”

脚步声并未离开。

她问:“还有什么事?”

程亦川顿了顿,说:“我想进来拿本书。”

客房里有个书架,上面放了不少书。宋诗意看了一眼,问:“这么晚了还要看书?”

“要带回基地的,我怕明早就忘了。”听起来还是很合理的。

宋诗意爬起来,披上外套来开门。门一开,惊了。

门口站着个半/裸的男子,下身围着浴巾,上身未/着寸/缕。他刚洗了澡,身上还有点湿漉漉的水珠,年轻的躯体紧实而修长,肌肉均匀而有少年感。那水珠顺着轮廓蜿蜒而下,很是惹眼。

“……”

“……”

程亦川镇定地走进来:“我拿书了。”

宋诗意沉默地看着他走到书架旁,这是拿书吗?拿书的全程搔首弄姿,就差没跟健身房的海报上一样各种秀肌肉。

拿了还不走,还装模作样说:“你看书吗?我家书多,可以借你几本。”

“不看。”她的态度很明确,拿了就滚。

可程亦川才不管她说了什么,伸手去抽书架顶层的某本书,“别啊,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书中自有黄金屋。我给你推荐这本——”

因为是最顶层,他手臂舒展,微微踮脚,身体的轮廓越发明显。随着手臂起伏,腰腹上的肌肉也突显出来。

此时此刻的程亦川看似从容,满脑子都在拼命刷屏——

这个动作还可以吧?

对着镜子琢磨了半天,这个姿势最能突显出他性感的body。

漫画里都这么画的,洗澡后的男主角身上还有残余的水珠,顺着腰流进浴巾里,令女人难以移开目光。

滑,赶紧滑!

就在他尽情地搔首弄姿,仿佛保持了一万年抬手拿书的动作时,之间系在腰上的浴巾越蹭越松,终于在某个瞬间不堪重负,倏地一下滑落在地。

万籁俱寂的夜,陡然间凝固的人。

仅着内裤的少年像是被火烧了,浑身上下噌的一下发起烫来,面上红得能滴出血来。

浑身血液都在往脑子里冲。下一秒,程亦川猛地扔了书,弯腰捡起浴巾胡乱一围,撒腿就跑。

宋诗意:“…………………………”

耍杂记?

几秒钟后,她听见他的卧室传来砰地一声巨响,显然代表着某人羞愤欲绝的心。又过了几秒,她的手机响了。

程亦川一连发了多条信息来。

前几条都是害羞的画风——

“你什么都没看见!”

“你要是敢提起今天的事我就跟你绝交!”

“老子的躯体是冰清玉洁纯洁无瑕的绝对不能被别人知道今天的事不然我就跳黄河给你看!”

然而很快,他脑子里灵光一现,想明白了。

手机短暂地岑寂了片刻,新一轮的画风开始了——

“不,我改变主意了,你还是清醒一点,牢记刚才的画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