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信
来自不同星系不同星球的医生们来了又走, 无一例外从房间内出来后都对谢宴川摇摇头,表示他们目前还无能为力。
“真的很抱歉,上将, 我没有接触这种病情……”
最后一个人走后,陈节骁觑着谢宴川的阴沉的面色,呐呐道:“老大, 其他星系所有医术有名的医生都已经来看过了, 许先生……”
谢宴川抬手制止了他的话。
陈节骁安静下来, 看着谢宴川撑着一个多月来迅速消瘦下去的身形往往房间内走。
谢宴川在许陶床边停下, 慢吞吞坐在许陶床边,抚摸着许陶苍白的脸。
怎么会?
许陶怎么可能会醒不过来……
谢宴川手指抚过许陶的眼皮,纤长的眼睫触碰着谢宴川的指腹, 让谢宴川不禁颤了一颤。
柔软的触感, 仿佛下一瞬许陶的眼睫就会轻轻扇动,睁开漂亮的眼睛。
然而没有,许陶仍旧安静地一动不动。
“宝宝……”谢宴川喃喃。
泪水滴落在许陶的脸上, 顺着脸颊滑落, 谢宴川脑袋垂在他脑袋处,怀抱着许陶的肩膀:“醒过来好不好?”
陈明让和许越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谢宴川坐在许陶床边, 如往常他们每次过来的一样, 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许陶。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再见到谢宴川, 他身上的精气神似乎都被完全抽走。
前几次他们过来, 谢宴川虽然看着疲惫, 消瘦了很多, 但眼神中始终还是有一股坚定感,而现在这股劲似乎完全被抽走了。
看到这个样子, 许越就知道,今天过来的医生又没用。
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谢宴川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陈明让垂着的眼睛正好和他对视,被他眼珠里布满的红血丝刺了一眼,又不知所措地移开视线。
然而谢宴川已经起身走到他面前,定定地看着他:“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制止他?”
自从在医院把陈明让大骂过一顿,谢宴川此后一个多月,没有再和他说过一句话。
陈明让每次看到许陶想到他可能在沉睡中还忍受着精神海暴乱的痛苦,看到谢宴川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看到许越每天恍恍惚惚的模样,心里的后悔沉痛就多添一分。
然而他回想当初同意许陶试药的时候,如果他知道许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怎么也要拦住许陶。
陈明让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捶打自己的脑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这样……”
“不知道……”谢宴川冷呵了一声,“你只需要告诉我一声,许陶现在都不会躺在这,多的是人可以替他试药。”
陈明让也是研究人员,精神海暴乱这么复杂的难题,那么多的研究人员用普通人试药,多少人醒不过来,许陶试药的后果会怎么样他会没想到?
“你真的该死。”谢宴川冷冷看着他,手指掐住陈明让的脖颈,缓慢收紧。
站在一旁的许越看到他的动作,瞪大了双眼,上前两步推开谢宴川:“你疯了?!”
谢宴川一时不防,被他推开后退了两步,冷冷看着被许越扶着的陈明让:“不是他,许陶怎么会躺在这儿。”
陈明让呛咳了两声,抹了抹自己的脸,有气无力道:“是我的错,可许陶坚持要试药,我也没有办法,如果现在躺在床上的是别人,许陶会一生都活在愧疚中,我没办法不答应他……我也没有办法……”
谢宴川狠狠地皱起眉:“多的是办法,监狱的死囚、陷于精神海沉眠的人,那么多的人。”
那么多的人可以试药,为什么偏偏要许陶承受这种痛苦。
无数的医生束手无策,谢宴川不知道许陶还会不会醒过来,他曾经坚信许陶一定会醒过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首都星的医生没用,但联盟那么多的医生,他找了这么多人,为什么所有人都告诉他没有办法。
许陶才23岁,刚过了23岁的生日。
他明明还有那么漫长的一生,怎么可以就此躺在床上度过呢?
看到谢宴川今天这么不对劲,许越看着许陶,隐隐猜测到什么,然而他还是摇摇头:“不会的,许陶一定会醒过来的……”
他转头看着谢宴川:“你是上将,联盟的医生这么多,总不能所有人都没有办法……”
说完他又看向陈明让:“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他弟弟,你可以不告诉任何人,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说着说着,眼泪跟着话语一起流下。
“许陶让我不告诉任何人,我……他这么信任我,我不能违背对他的承诺。”陈明让艰涩地开口道。
“你现在看到许陶现在这样,还这样想吗?!”许越对着他怒吼。
陈明让扯着自己的头发,有些崩溃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应该自己试药的,我应该再坚持一下的。”
然而下一秒,他又摇摇头:“不行,我试药变成这样,许陶肯定会愧疚的……我不知道我好像怎么做都是错的。”
说着他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两个人:“这是许陶自己的决定,如果我知道这个结局我也会尊重他。”
对,他应该预见这个结局才对,但是许陶这么坚持,即便他真的预见,他也会制止许陶吗?
如果躺在床上的是别人,许陶估计会比他自己躺在这里更难过。
他那个时候选择尊重许陶的决定,那是他明白许陶的性格,现在的情况或许许陶早就预料到,所以才会选择写下那两封给谢宴川和许越的信。
陈明让将许陶写的两封信从上衣口袋里摸出,看了两眼,交给谢宴川和许越。
“什么?”许越接过信,看到上面自己的名字,皱了皱眉。
许陶的字。
谢宴川拿到信封,手指摩挲着信封,看到许越那封信上的字迹,他已经猜到是许陶写的。
然而他却难得的踌躇起来,颤着手犹豫地打开信封。
【谢宴川,你拿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的情况应该不太妙。提笔写下这份信开始,我已经预料到会有现在的结局,我很庆幸是我亲自试药,而不是让其他人来试,否则我会愧疚一辈子。
很对不起,当初选择不告诉你这件事,但我不会后悔,因为你知道了一定会制止我。我知道你不愿意让我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肯定可以找到很多愿意试药的人,可是你站在高处太久了,所有人的生命都是同等的。
如果我没有和你结婚,你没有喜欢上我,那么我和其他你正在俯视的人没有什么不同,你应该低头看看,所有人都是鲜活的生命,他们没有责任为我试药做我的试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