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百分百17
“所以, 你是确定报滨大了?”
顾亦辰左手翻转着手机,另一只手递了杯红豆冰给姜晚笙,侧头看着她问。
“只是第一志愿报滨大。”姜晚笙停下筷子, 吸了口冰饮,等咽下去才说, “考不上就去其他的大学,我没所谓,在滨北就行咯。”
顾亦辰问:“就非要留在滨北?”
“对。”姜晚笙点点头。
茶餐厅包间内其余人打闹大笑, 热闹嘈杂, 姜晚笙抽空看了眼手机, 给祁琛发消息:[到机场没有呀?]
那头很快回:[刚到, 准备安检。]
[知道了呢,落地平安。]姜晚笙笑眼盈盈, [想你!很很很想你!]
祁琛:[我也是。]
祁琛:[好好吃饭, 不要边吃边喝冰饮,胃会痛。]
姜晚笙:[嗤——]
她抿唇笑, 放下手机继续吃饭,但桌上的那杯红豆绵绵冰当真后来就一口没再喝。
坐身侧的顾亦辰将这一切都收进眼底,他虽没看见姜晚笙到底发了什么内容, 但他知道, 她在和谁发消息。
视线凝了两秒。
顾亦辰突然又开口, 语气听起来倒像是随口一句。
“你不会是为了他才要上的滨大吧。”
“谁?”
顾亦辰似乎并不喜欢这两个字,淡淡地,说出来, “祁琛。”
闻声, 姜晚笙筷子滞了一瞬,不过很快就装作没事人般。
“没有啊。”
她拿纸巾擦擦嘴, “我就不能是因为想离家近?”
“嗯。”顾亦辰没信,但也没戳穿她。他倏然道,“出国吧,来美国,我帮你把手续都办好。”
姜晚笙觉得莫名:“我不去,我干嘛要去。”她奇怪,“妈妈前两天也问我要不要出国,不会是你出的馊主意吧。”
“这算馊主意?”顾亦辰没否认。
果然是这样,姜晚笙瞪他一眼:“怎
么不算馊主意?当时你自己也并不想去美国读高中,你忘了?”
话语落地,顾亦辰有片刻是沉默的。
“我没办法。”他眉峰几不可察地皱了皱,“我得听我爸的。”
顾亦辰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顾家风光,生意做得如日中天,家境富裕殷实。父母虽是联姻相识,但婚后恩爱,就生了他一个独子,集宠爱于一身。
他是天之骄子,所有人都认为他定然会顺风顺水。
直到六周岁那年,顾亦辰母亲突发心脏病离世,他幸福美满的人生在此刻有了缺角。
那么小的孩子什么也不懂。
崩溃、大哭,但他从小心高气傲,不善表达,在外人面前依旧装得一副平静如常的模样。
那时,只有姜晚笙看穿了他,她性格纯粹单纯,同理心更是出自本能的强。
人人都叫顾亦辰坚强的时候。
只有姜晚笙睁着一双圆眼,拍拍他的背,悄悄和他说:你可以哭鼻子呀,我陪你,不会告诉别人的。
她对待好朋友从来都是这样,明媚可爱,懵懂到至纯至善的地步。
谁会不喜欢姜晚笙这样的人呢?
顾亦辰喜欢她,可他终究做不了她那样的人,没了母亲,父亲依旧爱他,对他甚至会多了一份亏欠。但父亲总要有另一半,也许不会再婚,但难免会有一两个情人。
豪门下,很多女人会靠着私生子上位,顾亦辰想要保住自己在家里的独子地位和身份,就得温顺得体,行为不能有任何出错的地方。
父亲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比如初中毕业,大手一挥根据学业规划师的意见将他送出国,他有什么办法,天之骄子的皮囊下,不过是个只能听话的孩子。
姜晚笙听到他说这话,明显一愣,她是把顾亦辰当作真正的好友的,她看不得朋友难过。
“没事啊——”姜晚笙努力安慰道,“美高不是四年制嘛,还有一年,毕业就好,回来咱们这帮朋友不都在。”
顾亦辰内心的那点示弱只会在姜晚笙面前展露,他从来都是一圈子里最有份量的人物。
倏尔间,顾亦辰重新舒展眉目,又是往日那清朗尔雅的姿态。
“我们小时候很好,对吗。”他笑着说。
姜晚笙也抿唇笑,“对啊,小时候最好了。”她抬了抬下巴,“现在也很好啊。”
“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
但是,你不再和我最好。
你现在有了更在乎的人。
自从那个野种出现开始,姜晚笙的视线就再也没放在自己身上了,她无时无刻,不看向祁琛。
连“可可”这个称呼,都成了别人的专属。
为什么呢,难道他没那个野种可怜吗?
但他好歹是个正常人。
思及此,顾亦辰摆出温和的笑容,指尖敲了敲手机屏幕,意味不明的口吻:“你离祁琛远点吧。”
话题转得太快。
怎么突然聊到祁琛身上了?
姜晚笙眼神怔怔,仰头问:“为什么这么说。”
“他不太正常。”
姜晚笙:“……”她用一种麻木不仁的眼神看着他,“哪里不正常了,你说清楚,不要在这儿诽谤。”
“也许,”顾亦辰嘴唇拉成一道直线,有点嘲讽的意思,“精神不正常。”
这圈好友都爱开玩笑。
姜晚笙只觉得他也是在玩笑,没当真,但也有点不开心。她不喜欢别人随意评价或是开祁琛的玩笑。
“不要说他。”她没好气地呛他,“你才精神不正常。”
顾亦辰缄默不语。
他缓缓抻了抻脖子,不由自主哼笑一声。
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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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晚上九点钟,一群人来到民宿旁的温泉泡私汤。山里温差大,夜风微凉,夏天泡汤倒是比想象中更舒服。
群山茂绿,松林沧桑却也株株高耸入云,融进夜色中,展露浓郁青黛色。
在这样的天然氧吧里赏泉听风声,好不惬意。
私汤带了音响,放着悠扬的音乐,气氛放松舒展。
姜晚笙在温水里发了一会汗,昏昏沉沉地很轻快,仿佛踩在云端中,静谧中,她只觉得更想祁琛了。
这种想念会顺着氤氲的雾气不断拉长,似乎没法压抑,它来自本能。
她裹紧浴袍,找了个角落,坐在木凳上给祁琛打去视频电话。
管家送来一盘水果,姜晚笙捏了一颗青葡萄,冰冰凉凉才冻过的,她含进去籽还没吐出来——
祁琛已然按下接听键。
他人在宿舍,像是才洗过澡的模样,湿发半干,水汽滑过他饱满的喉结,琥珀色的瞳孔轻抬,似冷冬天里淌过林涧的山泉,清冽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