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好烦。

这人是不是王八转世。

闻吟雪懒得再和他说话,在周彦安身上到处扒拉了下,以防他身上藏有自己的香囊帕子之类的私物。

旁边的楚珣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动作。

给他闲的。

闻吟雪眼睑轻抬。在周彦安身上翻找了一下,确认他身上没有自己的私物了以后,才抬步准备从这边离开。

却没想到,楚珣居然也随之抬步,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走了一段路以后,闻吟雪忍不住回头问他:“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闻吟雪看着他,“你跟着我干什么?

还挺不讲道理。

楚珣双手环胸,低眼看她此时理直气壮的样子,嗤笑一声。

刚准备开口的时候,不经意的一瞥,却突然顿住。

闻吟雪此时身上只穿了一件寝衣,极为单薄,布料如潺潺流水,倒映着此时的月色,柔顺地垂在她的身上。

本是精致无缺的织物,肩侧却被利物划出了一道口子。

绢丝的布料本就脆弱,布料下的肌肤若隐若现。

楚珣低咳一声,视线倏地转向别处,语气也低了下去:“……我顺路。”

闻吟雪顺着他刚刚的视线往下一看,看到自己的寝衣被划破的口子,边缘已经裂开,有逐渐扩大的趋势,显然是不能再穿了。

这是上贡的布料,整个上京都极其罕见,珍贵非常。

却被楚珣给划破了。

闻吟雪不敢置信:“你知道我身上这件寝衣多贵吗?”

匪夷所思的问题。

楚珣:“我上哪儿知道你寝衣多贵?”

他有点想转过头来,但是似乎又想到了闻吟雪现在的样子,又扭了回去。

虽然当时是她自己鬼鬼祟祟出现在后山,后来的时候又不经意地动了一下,短刃才划破了衣服。

但确实也有他的原因。

“算了,我赔行了吧?”

“你不懂。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

“……十件。”

也不是不行。

若是其他人说出这样的话,闻吟雪估计还得想一下他能不能负担得起这种高昂的衣物。

但这个人是楚珣。

“行吧。”闻吟雪勉为其难地点了下头。“那就麻烦楚小侯爷改日送到闻府上了。”

她想了下,又补充道:“哦对,还请避人耳目一些。”

楚珣哼笑一声。

“这点闻大小姐大可以放心。”

“那是最好。”

话不投机半句多,闻吟雪也不想和他多说什么,“好了,不管楚小侯爷你是真顺路也好还是想跟着我也罢,我要回去休息了,你请便吧。”

楚珣:“我刚刚好像说了我是顺路。”

闻吟雪走到廊庑下,上下看了看他。

她撑着手,抬了下眉,漫不经心地回他:

“难说。”

“……”

吟雪说罢,也没管楚珣到底是什么反应,转身回到了屋中。

闻吟雪这一趟去得有点儿久,春杏坐在小杌子上在打盹,头都歪在了屏风上。

她没叫醒春杏,点燃火折子把那件披帛放到火盆里烧掉,随后才卸了力一般,走到榻上歇息。

或许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很是疲惫,闻吟雪几乎没有多想什么就陷入沉睡。

转醒的时候已经是天明。

闻吟雪其实是被外面喧嚷的声音吵醒的。

隔着一道槅门,也能听见兴致高涨的谈论,间或夹着几句低语。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感觉好像挺热闹。

闻吟雪从榻上起身,把身上那件寝衣褪下,换上了一件新的衣裳。

春杏还没醒。

昨天晚上闻吟雪看她睡得正沉,没吵醒她,还顺手给她盖了层褥子,现在这层褥子被春杏卷在身上,包得密不透风。

离门口近了,闻吟雪才听到院子中的人在讨论什么。

“大明寺昨日来了些官吏?”

“是有这么个事,好像是来查案的。前些时日上京已经连着有三四个女子下落不明了吧?”

“就是为这个案子来的。听说那贼人就是骊山附近的山匪,今早已经被羁押下山了。”

说到这里,其实这些事也与她们这些出身高门贵女并无什么关系,远不至于如此热烈的讨论。

却听一人压低声音,接着说道:“这原也没什么,但你们知道前来查这件事的人是谁吗?”

“谁啊?”

那人很快低声道:“是那位向来盛名在外的楚小侯爷,楚珣。出身威远侯府,现任大理寺少卿,更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外甥,我早前听闻他出身显贵,又生了一张风流无瑕桃花面,出尘至极,也不知是真是假。”

……

风流无暇没看出来。

人模狗样倒是有。

本来起得早就烦。

早知道刚起身就听到楚珣的名字,还不如刚刚在床上多躺会儿了。

闻吟雪恹恹收回注意,叫醒春杏,去倒了杯凉茶。

之前来大明寺的时候包裹里面带了不少点心,虽然不是现做的,但是至少也能垫垫。

春杏刚醒还有点懵,茫然地看了看面前的闻吟雪,刚准备出声。

恰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很轻地叩门声。

“阿姐。”

是闻薏的声音。

与闻吟雪同父异母的妹妹,一直以来都与她关系泛泛。

闻吟雪道:“什么事?”

闻薏在外迟疑了一下,然后才道:“冒昧打扰阿姐歇息了。这件事事关祖母的那位姓周的表亲,前些时日才来府上的,不知晓阿姐还记不记得。”

春杏听到这个名字,登时有点紧张了起来。

昨天闻吟雪返回去拿披帛以后,就这么把姓周的丢在了后山。

若是他醒来一口咬定就是她们做的怎么办?

闻吟雪倒是没什么变化,语气如常地回道:“有点印象。”

“是这样的。”闻薏听到她回答后接着道:“这位表兄不知道为什么,昨天突然出现在后山,还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几乎浑身上下都是伤,他已经在前厅那边与祖母哭诉了好一会儿了,但是也没说出到底是谁伤了他。”

“祖母与这位表兄家从前很是交好,人是在上京伤了的,这段时间也是来投奔我们府上的,怎么也要给他个交代,祖母就想着问清楚到底是谁,去讨个公道。”

“但是表兄说,这件事事关重大,等人来齐了才愿意说。祖母就让我过来把各禅房中的人都交代到,去一趟前厅。”

闻薏说完,半晌都没听到里面的人回答。

她也很有耐心地等在门口。

闻薏这位长姐与家中其他人都不同,虽然都是一父所出,但闻吟雪的生母早逝,只留有她一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