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穷追(第4/7页)
在整个后山顶上,用电筒照来照去,什么也没发现。黄干正在着急,水生又上前拉了他一把说:“我看不对,那个女人恐怕说了谎话,说不定林崇美还在家中躲着。”黄干一想:是了,当初捉黄维心时,也是那样,总以为他已跑了,结果还是在地洞里躲着。林崇美会不会也有个什么地洞可以躲藏呢?一想到此,黄干就对水生说:“对,这么黑的天,他要真的又跑上山来,也很难找到,况且,出门三条路,谁知道他走哪一条?说不定真会在家躲着。走,我们还是回去搜。”
黄干和水生等民兵们,第二次回到林崇美家中,点起了灯笼火把,就更加细致地搜查起来。结果仍是杳无踪影。黄干站在屋中,仔细琢磨一番,又弯腰向下照了一遍,只见一张大床下面,贴地放了两块木板,拼在一起有三尺来宽,六尺来长,上面整整齐齐地摆了两排稀稀疏疏的鞋子。黄干一想:不对,放鞋子怎么要这么大两块板子呢?这下面可能有文章。水生也早已在一边注意到了木板的可疑,遂用枪托轻轻地捣了一下,觉得板子十分沉重。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急忙退到外面,向林崇美的老婆问道:“板子下面是什么东西?”那女人脸都吓白了,半天没有出声。黄干继续追问一句:“林崇美是不是在下面躲着?”那女人才吞吞吐吐地回答一句:“没,没有。”黄干就忙命令她道:“你快去!把板子拿出来。”那女人只好无可奈何地走了进去。
水生和黄干屏住呼吸,两眼眨也不眨地望着那两块板子。等到那女人吃力地把两块木板撬开时,只见下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清。黄干就命令那女人,把灯端到床底下,女人照办了。立刻,一个五尺长,二尺多宽的长方形地窖出现在眼前。黄干和水生一阵紧张,用于摸准了枪机,只要地窖里有一丝动静,他们的子弹就会立刻出膛。整个屋子里,出现了一阵怕人的沉寂。
那女人却站在床前,一动不动。过了一阵,仍无动静,黄干就又命令那女人说:“你下去。”那女人下去了,地窖的深度只到她腰里,似乎看不出里面有人的样子。黄干心想:不入老虎洞,哪能抓得老虎仔。进去!他与水生使了个眼色,准备两人同时冲进。水生却摇摇头,低声说:“你看着,我去!”说罢,就打开一个手榴弹,把导火圈向手指上一套,丢下大枪,一跃进去,大叫一声:“缴枪不杀!不然,我要丢手榴弹了。”林崇美的老婆大惊失色地退向一边,可地窖里仍然杳无声息。过了一会,水生等得不耐烦了,一看面前的灯,就心生一计,把灯拿起,当啷一声,掷进地窖里。黄干这时已跑进来,打开电筒一照,地窖里空无一人,只有几张棕叶是刚刚从粽子上剥下的。
这时,黄干才恍然大悟:在他们第一次到来时,林崇美还在地窖里躲着,而且吃了粽子;在他们离开以后,林崇美就逃跑了。而这一切,他老婆完全是局内人。黄干气极了,就重新端来一盏灯,怒气冲冲地对那女人说:“不用你说,我什么都明白了,林崇美是你藏起来的,又是你放走的。现在,老实向你讲,如你讲出了林崇美的去处,我们捉到了他,便与你无关。如再隐瞒,像你这样窝藏土匪的人,已足够镇压的条件了。你仔细想一想走哪一条路吧!”黄干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盯得对方一阵发抖,好一阵功夫那女人才结结巴巴地说:“他……他怎么能给我说……说他到哪去呢?”
黄干一想,林崇美不向她说实话,这也有可能,但总会知道一些线索,因此,仍继续大声问道:“你说,他能跑到哪去?你家有没有什么亲戚可躲?”
那女人想了一下说:“本区的亲戚,你们都晓得了,只有一个表兄家,是平乐沙子区李家村的,离这六十多里,你们要不放心就去那里看看。”
她提出这门亲戚,只不过是应付一下罢了。其实,这是林崇美祖父的外家,他们早已不大来往了。但,黄干想:林崇美在这里被追得丢盔弃甲,说不定也会向外跑去。因此,就问清了那亲戚的姓名,然后带着民兵回区里去了。
见了王群,他把上面经过一讲,王群感到十分惋惜地说:“这真是一时大意,误了大事。但,不管他跑到哪里,党都在领导清匪反霸,哪里也不会放过他。”
黄干问:“去不去李家村?”
王群想了一下说:“去!不怕山高路远,务必把他缉拿归案。你明天就去。”
黄干立刻开好介绍信,擦了擦手枪,样样准备停当,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区政府。
林崇美从家中跑出后,果然一夜跑了六十多里,去到平乐沙子区李家村前,赶着天近黎明,趁村上放哨的民兵换人的空隙,一下子钻到他表兄家门口,轻轻地敲起门来。
表兄已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两夫妇无儿无女,住在山脚的三间房中,孤零零的,左右无邻舍,出门就是一条山沟小路。这天清早,两夫妇还没起床,就听有人敲门,表兄问了一声:“谁?”外面没有答应。他抬头望望窗子,天已快亮,也该起床的时候了,心想也许是哪个侄子有意与他开玩笑,就赶忙起床,把门打开。
门一开,林崇美同黄自心霍地一下闯进门内。表兄正要大叫,林崇美已把枪口对住他说:“不要喊叫,我是林崇美!”表兄立刻后退一步,目瞪口呆,茫然失措地站住不动了。
表嫂在床上已经听得一清二楚,急忙穿衣下床,往外就走。黄自心忙上前挡住,用枪一指:“到哪里去?”她也只好停住了步,被逼着退回床前。
黄自心回头把门闩上。林崇美把表兄、表嫂叫在一起,低声说:“明白人不用细讲,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你们也很清楚。如果你念我们是亲戚,就让我们在这里躲一天,夜里就走。要是不念亲戚,就莫说表弟对不住人了。”说罢,他用那双暴楞楞的眼珠,盯着两位主人。
两位主人互相观望了一下,面对着这两位不速之客,一时陷入矛盾、犹豫、困惑的境地中了。对两位主人所处的窘境,林崇美远在路上走着的时候就已想过了,觉得只有用这样的方法对付。他这时继续对着一言不发的主人说:“也许你们正在想着怎么去喊民兵来。这个念头赶快打消吧,反正我们离开这里前,不准你们走出这房门。要是谁敢向门外迈一步,我就从背后开枪。”
这办法似乎很有效,表兄立刻变了个脸色,略带笑容地说:“表弟把话说到哪里去了?你表兄不是那种人。来,快进里间,莫叫等会有人来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