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4/6页)
吴哲被看得有点无趣:quot;这回气氛造得不如上次……quot;
那边二话不说,一拳对着他脸上挥了过来,许三多正在吴哲身边,一伸手抓住。
许三多放开那只拳头,那名武警看他一眼,也没二话,跟着担架走开。
吴哲有点哑然,看看许三多,看看齐桓,看看其他队友,有点下不来台的感觉。
许三多用拧亮的电筒对地上指了指,光束下一滴血正在雨水中化去,那是从担架上滴下来的。血水一直滴到担架被抬上救护车的地方。
吴哲干咧了咧嘴,又擦了擦脸上的雨水:quot;我还是不信。他什么干不出来?quot;他看看正跑过来的袁朗。
这一小队人已经呈散开队形,平行地在丛林里推进。迈过了可能踏出声响的枯枝,一边往脸上抹着油彩,袁朗已经把他们练成了这样,不论信与不信,都能立刻进入一种战场心态。
一直到天亮的时候,吴哲还是将信将疑,尽管队长早已经说清了事态:一队越境毒贩,军队化武装,像军队一样的纪律严明,他们的秘密通道被边警发现,于是驳火,激烈地驳火。我方拦截未果,毒贩逃回原境,但据可靠情报,近日将会再犯。袁朗说,行文上大概就这几个字,字的背后就是这个。我们不会叫它战争,但对经历中的每一个人,它就是战争。
晨光下,一滴血水滴在积水里泛成淡淡的红丝。
许三多他们踏足的这一小片丛林像被犁过一样,折掉的灌木、被刀削过一样的常绿植物。
许三多和其他人一样在警戒,他注意着深嵌在树干里的几颗钢珠,在这片人烟罕至的丛林里那太是个异物。这是被称为丛林杀手的定向雷几千颗钢珠,音速发射,定向散布的结果。吴哲用刀抠了一颗递过来给许三多。
许三多摇摇头,他从本能上嫌恶这种赶尽杀绝的武器。吴哲耸耸肩,自己收了起来。quot;昨晚的家伙是中了这个吗?如果是真的……该去道歉呢。quot;
许三多看着吴哲茫然,吴哲的神情里有一丝惘然。
袁朗关闭了电台,指了指一个方向,他们将去那个方向。
拂开草丛,便看见国界碑上的2071字样,在这个丛林世界里,它可能是唯一的人工造物。当视野不再被密林遮蔽,晨雾下的山谷和峰峦便让这帮兵们神情都变得迷茫起来,杂树生花群莺乱飞,这里实在是个还未为文明玷污的化境,连他们的武器在这里都显得突兀了。
吴哲轻声地道:quot;这可真不好。quot;
许三多:quot;怎么?quot;
吴哲:quot;小生尚未婚娶,倒先找着一个可以终老之处。quot;
许三多不自禁地咬着牙忍笑,齐桓忍不住皱了眉提醒:quot;小心警戒!你还以为是假的吗?quot;
吴哲:quot;正自思量。quot;
背后一个家伙张扬地伸懒腰打呵欠,齐桓回身不由得有些气结,那是一队之长袁朗。
袁朗:quot;马放南山,埋锅造饭,那帮子白粉军现在还扛着火箭炮在境外晃荡呢,又不舍财又想要命,一路磕碰,不到天黑绝不敢来的。quot;
齐桓:quot;可是……quot;
袁朗:quot;不相信军警联勤的情报网络吗?quot;
齐桓:quot;但是……quot;
袁朗:quot;好吧,每次三人,轮值警戒。……你跟我去看地形。quot;他施施然走了,齐桓不放心又只好跟着。
吴哲:quot;坏了坏了。quot;
许三多:quot;又怎么啦?quot;
吴哲:quot;如果他刻意让咱们放松,那多半就是真章了。quot;
老A:quot;吴哲少废话,咱们首值。quot;
所有人的工作瞬息就分配了下来,大部分人休息,袁朗和齐桓看地形,吴哲和另两个老A值勤。
许三多没事干,他也不想休息,一脸惆怅地在树边坐了下来。
他今天的心情不好,可以说比昨天更糟。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二十三岁,可能没人愿意在生日时来到陌生的边境,阻击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不管是真是假。
一支被枝叶包缠着的枪口从枝丛里探出来,连瞄准镜都用枝叶遮住了可能的反光。老A已经布阵完毕,他们并不像平常的步兵那样选择同一阵地,而是在距离很远的地方抢制要害点,几乎是单独作战,但又互为支援。
吴哲趴在草窝里用高倍望远镜观察,耳边鸟语啁啾,视野里漫无人烟,幽静得让他生惧。
许三多用一种步兵最习惯的姿势蹲踞在树干下,没轮值的队友大部分在补昨晚没睡的觉,但许三多在看一只在他枪上爬来爬去的硕大山蚁,那只山蚁似乎颇有把枪管当家的意思,每当它往那里边钻的时候,许三多就用手指把枪口堵住,迫使它换个地方。他介乎心事重重和忧心忡忡之间和那只蚂蚁较劲,袁朗的话占据了频道:quot;你们的观察位置仍有死角,往337K派人。完毕。quot;
老A:quot;派谁?完毕。quot;
许三多终于有了点精神:quot;我可以吗?其他人都在休息。完毕。quot;
袁朗:quot;你不行。完毕。quot;
许三多:quot;我希望记住今天做过什么。完毕。quot;
袁朗明显是想了想。
袁朗:quot;许三多前往337K。完毕。quot;
对他的无所事事是个解脱,许三多立刻往那个位置穿梭。
静默,许三多穿过树林。
丛林里,袁朗在摘花,并且已经摘了一大把,很讲究地摆放着,齐桓一秒不肯松懈地警戒着周围,于是袁朗把他的枪口当了花瓶,把稍次一点的花插在他的枪口上。
齐桓很别扭地看看自己的枪口。
袁朗:quot;能逸则逸,该劳则劳。你以为林子里就你一双眼睛?空天地面,各路线报,情报分析,既然他们拖了支军队过来,也就没打算让他们再拉回去。quot;
齐桓:quot;是……这些花够了吧。quot;
袁朗:quot;不够,我们给他的实在是少了点……他摇了摇头,苦笑,真说起来,你用不着总把枪端手上,倒是很有型,可现在没镜头对着你。quot;
齐桓:quot;习惯了。quot;
袁朗:quot;是我不习惯,有横着放的花瓶吗?quot;
齐桓犹豫一会儿,很无奈地把枪口朝上背了,也就是默许了袁朗的花瓶。袁朗换了个角度看着,并且是真的心无挂碍地在欣赏着。
袁朗:quot;这一天可以很枯燥,也可以变得很有趣。你看看,以后你拿起枪不光会想起瞄准和射击,会想起它还有花瓶的用途,你就又变得有趣一点了。quot;
齐桓:quot;嗯,我会记得您这话的。可现在我只觉得害臊。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