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海啸（22）

下午4时许，天气开始好转，风力也大为减弱，这对舰队而言绝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舰队正航行在冰岛西北220多公里之处，非常容易暴露。谨慎的马沙尔连忙派飞机侦查敌情，同时快速起飞Bf-219担任掩护，结果无论是南方还是东方都未发现敌军，也没有任何英国飞机前来空袭，一直煎熬到6点钟太阳下山，天色重新变暗，他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其实弗雷泽一直在准备派出侦察机，可拖到4点钟左右才找到起飞，速度慢的水上飞机不足以胜任这项工作，他直接动用了蚊式，由于昨天德军进攻扬马延岛的情报误导了他，他没料到德国舰队居然跑这么快，依然把侦查的重点放在正北方，结果没有任何收获，但他坚信德国人终究会有暴露的一天。

为弥补前一天航空作战的损失，他将全部精力放在空中力量增补上，由于第一天战事中贼鸥表现最好，他费心费力从本土抽调了24架贼鸥，又从皇家空军调用了12架英俊战士战斗轰炸机——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英俊战士先携带炸弹一同参与进攻，然后为贼鸥护航。由于庞德下令不准再使用剑鱼大青花鱼执行必死的攻击任务，他又临时抽调了2个舰载机中队的TBF（复仇者）——原本这些是为光辉级航母承担后续作战任务的补充部队。

就在他紧锣密鼓地为第二天战事做准备时，在另一方向，E舰队指挥官汉密尔顿少将觉得自己郁闷得差点一口老血都快要喷出来：昨天凌晨他接到W舰队遇敌的告警，当即用最高速度赶去救援，可等E舰队赶到现场时，天色接近放亮，德国军舰早已扬长而去，他只来得及搭救少量未被冻死的落水官兵。为防止德国人杀个回马枪，天亮时分他又往回缩，准备继续潜伏在冰岛-法罗群岛水道里，结果没发现任何敌情，只接到司令部一波又一波空袭劳而无功的消息。

最打红眼时弗雷泽上将甚至命令他把4艘护航航母上的舰载机也派出去参加进攻，这个昏头的主意被他坚决抵制了，官司一直打到托维上将这里，由于托维袒护他，庞德不发表任何意见，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弗雷泽上将为此很不满意，他对后者的指挥能力和调度水平也大加嘲讽，等后来大量战斗机、攻击机丧生却未取得任何实质性成果的消息传来，他更觉得弗雷泽就是个蠢蛋。

汉密尔顿少将隐隐约约听到过风声，说首相对托维上将的表现一直不太满意，筹划着让弗雷泽取而代之，他对这个决定嗤之以鼻。他认为皇家海军最好的将领是坎宁安上将，虽然他因为非洲之角战事失利而遭遇诸多不顺，但这个福大命大的人物毕竟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而且非洲之角那场战役在他看来坎宁安上将根本没犯什么错误。至于弗雷泽，他不认为一个只知道机械执行命令的傻上将会有什么水平，昨天把大量剑鱼、大青花鱼、飓风送给德国人刷经验的举动就能看出来——在这点上托维和他的观点出奇地一致。

“这帮混球迟早会让我们葬身在提尔匹茨号的炮口下！”接到去丹麦海峡堵截德国舰队的情报后，在旗舰拉米里号的司令塔里，他愤愤不平对幕僚说，“在地中海、非洲之角两场战役后，本土舰队就剩下这么点兵力，脑袋被驴踢了才派军舰去远东……昨天送掉了2艘新墨西哥和4艘护航航母还不够，现在又要派我们去堵截，迟早把我们也送掉！”

没人反驳他的意见，恰恰相反，这段话引起了众人高度共鸣，特别是下午时分他抵挡住压力断然拒绝派舰载机飞行员去投入一场必死无疑的空袭行动后，他的威望上升到了很高的程度，所有飞行员都感激他——特别是知道当天参与空袭的攻击机部队折损率超过三分之二时，他强硬抵抗住弗雷泽不合理命令的行动更为他赢得了人气。

“长官，您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等！等支援兵力上来。”汉密尔顿说道，“等远东的主力舰、在美国和南非维修的主力舰、美国人支援我们的主力舰一起到位，我们再去围剿那些德国人。皇家海军又不是没和俾斯麦级打过交道，当初围剿一艘孤零零的俾斯麦号我们就动用了6艘新锐战列舰，2艘舰队航母和数不清的飞机，就这样还赔上了一条胡德号。现在德国人不仅有提尔匹茨号，还有整整一个舰队，没有充足的、可压倒敌人的力量，哪怕碰到他们也是送死。”

“可这样一来大西洋航运线就断了。”

“断了？”汉密尔顿微微一笑，“断了又如何，左右不过30-40天时间，大不列颠不至于连这点时间都撑不下去。另外，就算是放开了让德国人打，一个月时间他们能击沉多少商船？40万吨还是50万吨？——不到美国人一个月的造船量，那些自由轮可廉价得很！但军舰就不同，一艘战列舰没2-3年根本造不好，这个月我们陆陆续续丢了15万吨军舰，一年都很难造出这么多吨位来，更不必说上面的海军官兵，要培养多少年才能成军？”

众皆默默无语，因为大家明白汉密尔顿说的是实话，昨天夜里的惨烈还历历在目：两艘新墨西哥级战列舰上全是美国海军，理论上加起来差不多该有3000多官兵，可最后打捞上来的幸存者不过300余，就这300余人中还有很多人因为浸泡在冰冷的海水时间过长，部分肢体已坏死而需要截肢。再联想到非洲之角失败后坎宁安上将被迫跳海，最后历经千辛万苦回到本土还断了一条腿的事，不知道该说他有多幸运。说到底大家不是怕死，而是怕无谓送死。

但现在丘吉尔和海军部的命令就在这里，饶是汉密尔顿有再多牢骚也只能执行，他已经想好了：如果这次战役结束后托维上将真被解职，他会选择一并辞职——他为不列颠和皇家海军贡献得够多了，该是为自己和家人考虑的时候了。

2月15日，又是一个清晨，天气慢慢转好，北海舰队中心位置已在冰岛以西550余公里，离格陵兰岛不到300公里，不过马沙尔不担心格陵兰岛会对自己不利，上面一片冰天雪地，别说飞机，连活人都不会有几个。

6:05分，第一波Ar-272们准时派出，重点是向南搜索，随后陆续放飞掩护战斗机和带弹侦查的He-218们，舰队此时依然以25节的速度向西南方向开进，由于随时可能面临敌军拦截，马沙尔把两个编队之间的距离缩小到了15海里，以便于就近支援。

就在同一时刻，已赶到指定位置的E舰队也开始弹射侦察机，不过汉密尔顿只能使用慢吞吞的海象；10分钟后，冰岛陆基侦察机同时起飞，由于向西北方、向北部的侦查都毫无影踪，今天重点向西搜索，弗雷泽把速度最快的蚊式侦查机部署在了这个方向。